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我的呼吸,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股刺入肺腑的凉意和挥之不去的苦涩。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尖锐的闷痛。视野模糊地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惨白到毫无生气的天花板,一盏设计简约却透着昂贵气息的吸顶灯悬在上方,
散发着同样冷冰冰的光。我费力地转动眼珠,
奢华的私人病房陈设闯入视野:宽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霓虹夜景,昂贵的真皮沙发,
床头柜上娇艳欲滴的进口鲜花。这绝不是普通病房该有的样子。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入脑海的玻璃渣,尖锐地刮擦着每一根神经。林晚意。
傅沉砚的未婚妻。一个在小说世界里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恶毒女配。家境优渥,骄纵跋扈,
痴恋着傅氏集团那位冷酷无情的掌权人傅沉砚,爱而不得,
于是变本加厉地针对他心头的白月光——清纯无辜的女主角苏淼。而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
因为傅沉砚在订婚宴上公开表示心有所属,绝望之下吞服了大量安眠药。我,
成了这个刚刚被抢救回来的倒霉蛋。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意志毫无征兆地在我大脑深处炸开,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身份绑定确认:宿主林晚意。
任务系统89757激活。初始任务发布:立即拨打电话给目标人物傅沉砚。
内容:纠缠、哭诉、质问其为何抛弃你。时限:五分钟。失败惩罚:一级电击。
这声音像一把冰锥,瞬间贯穿了我残存的眩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系统?惩罚?电击?
这荒谬绝伦的展开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我只是熬了个夜看小说,怎么会……警告!
倒计时开始:4分59秒…4分58秒…倒计时的数字如同催命的符咒,
在我意识深处冰冷地跳动。抗拒的念头刚刚升起,一股微弱的电流便猛地窜过四肢百骸,
肌肉瞬间绷紧,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这不是梦!
真的会死!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挣扎着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
颤抖的手指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那部镶嵌着细碎钻石的手机。
冰凉的金属触感反而让我稍微找回了一丝实感。解锁屏幕,
指尖抖得几乎无法准确点击那个被原主置顶、标注着“阿砚”的号码。***只响了一声,
就被迅速接通了。电话那端一片死寂,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咆哮,也没有不耐烦的质问,
只有一种无声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压力,隔着电波沉沉地压了过来。
我甚至能想象出傅沉砚此刻的表情——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
必定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厌弃和冰冷的疏离。“喂…喂?傅沉砚?”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颤抖,这倒并非全是演技。
被系统胁迫、直面小说中那个令人胆寒的暴君角色的恐惧,让我几乎崩溃,
“你…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想听…我知道你讨厌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死亡的阴影近在咫尺,我顾不上任何尊严和羞耻,
只想抓住这唯一的生机。“求求你…求求你别挂电话…就一分钟…不,
三十秒就好…”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身体残留的虚弱让我几乎喘不上气,
“不是我想打给你的…真的不是…是系统!是那个该死的系统逼我的!
纠缠你…我不打它就要电死我…傅沉砚…救救我…求你…”电话那头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死寂终于被打破。传来的却并非傅沉砚那低沉冷冽的嗓音,
而是一个毫无感情、清晰刻板的女声,如同最精准的机器:“对不起,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嘟…嘟…嘟…”忙音响起,冰冷而规律,
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最后的希望。任务失败!执行一级电击惩罚!
系统的机械音冰冷地宣判了***。“不——!”凄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只化作一声绝望的呜咽。下一秒,难以想象的剧痛猛地贯穿了全身!那不是普通的电流,
更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头顶的天灵盖狠狠刺入,瞬间游走遍四肢百骸,
狠狠扎进每一个细胞!剧烈的痉挛让我的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又猛地松开的弓,
不受控制地在病床上猛烈地弹起、摔落!
的一切——惨白的天花板、冰冷的灯光、窗外模糊的霓虹——都在疯狂地旋转、扭曲、碎裂!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濒临爆裂的轰鸣声,
以及骨骼被无形巨力碾磨的可怕咯咯声。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带着绝对的重量,
从四面八方汹涌地挤压过来,要将我彻底吞噬、碾碎。
就在意识即将被那无边的黑暗彻底撕碎、拖入深渊的最后一瞬——“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病房里濒死的寂静!
沉重的、价值不菲的实木房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猛地向内爆裂开来!
木屑和金属碎片四溅飞射!
一个高大、压迫感极强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和凛冽的怒意,如同飓风般冲了进来!
是傅沉砚。他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大衣,肩头似乎还沾染着外面冰冷的夜露。
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有些凌乱地垂落几缕在额前,非但不显狼狈,
反而更添几分野性的危险。那张足以让任何女人心跳加速的英俊脸庞此刻绷得死紧,
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而最慑人的,
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猩红血丝,
里面翻涌着狂暴的怒火、冰冷的戾气,以及一种……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惊惶?
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
那双赤红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睛死死锁住了刚刚冲进病房、还惊魂未定的值班医生。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一步跨到床边,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
那只骨节分明、极具力量感的手猛地伸出,一把死死攥住了医生胸前的白大褂领口,
像拎小鸡一样将对方粗暴地扯到面前!
“她要是死了——”傅沉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能冻结灵魂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疯狂,“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让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听清楚了吗?!”病房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医生吓得面无人色,
抖如筛糠,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护士惊恐地捂住了嘴。保镖们僵立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尖锐、拉长的“嘀——”声,像一道垂死的哀鸣,
固执地穿透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宣告着病床上这具身体的濒危。傅沉砚猛地转过头,
那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目光,终于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目光极其复杂,
像一片瞬间席卷过荒原的暴风雪,里面翻搅着惊涛骇浪。有未散的狂暴余烬,
有深不见底的惊悸,还有一种……近乎陌生的、撕裂般的痛楚?像有什么最坚固的东西,
在他眼底深处,被那刺耳的“嘀”声狠狠地、猝不及防地凿开了一道裂痕。
冰冷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彻底吞没了我。傅沉砚那双赤红的眼睛和他嘶吼出的“陪葬”,
成了我坠入深渊前,最后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最鲜明也最荒谬的印记。
不知在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中沉浮了多久。意识如同搁浅的鱼,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挣扎着,
试图摆脱那沉重的粘稠感,重新浮上水面。消毒水的味道依旧顽固地萦绕在鼻端,
但似乎不再那么刺鼻。耳边,那催命般的心电监护仪长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规律而平稳的“嘀…嘀…”声,像生命重新开始跳动的节拍。眼皮依旧沉重,
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无法撼动。我极其缓慢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光线透了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盏奢华却冰冷的吸顶灯。然后,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
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牵引,落向了窗边。宽大的落地窗前,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背影。
傅沉砚。他没有穿那件带着夜露的大衣,只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
勾勒出宽阔平直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城市的光污染在他身后渲染开一片模糊而迷离的光晕,将他沉默的身影衬得格外孤峭,
像一座沉寂的黑色礁石,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仿佛已经站成了病房里的一件冰冷陈设。没有回头看我,甚至没有一丝气息的波动。
仿佛昨晚那个破门而入、如同疯魔般嘶吼着“陪葬”的男人,
只是我濒死时产生的一个荒诞幻觉。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以及我努力压抑却依然显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新任务发布。系统那毫无温度的机械音,
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再次毫无预兆地钻入我的脑海,
任务内容:在明晚傅宅为苏淼举办的生日宴上,当众污蔑其将红酒泼在你身上,
意图陷害你。制造冲突,引发傅沉砚对苏淼的厌恶。时限:生日宴期间。
失败惩罚:三级电击致残级。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几乎无法跳动。明晚?生日宴?陷害苏淼?还要当众?三级电击……致残?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沿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这任务简直是将我往死路上推!陷害女主,还是在傅沉砚的眼皮子底下,
在他为苏淼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上?这和***有什么区别?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紊乱,
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线条也立刻出现了不规则的波动。这细微的变化,
似乎终于打破了窗边那凝固的沉默。傅沉砚缓缓地转过身。他的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刻意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当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终于对上我的视线时,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那眼神,太冷了。不再是昨晚那濒临失控的赤红与狂暴,
而是沉淀下来的、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寒。里面没有任何温度,没有关切,没有询问,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和疏离,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评估着它的剩余价值。
昨晚那个瞬间的惊惶与失控,仿佛真的只是一个错觉,被彻底封存、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光洁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紧绷的心弦上。那股迫人的气势随着他的靠近而不断增强,
带着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我压垮在病床上。他在距离病床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阴影笼罩下来,将我完全覆盖。他微微俯身,
那张英俊却冷硬的脸庞凑近了一些,
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极其淡雅却异常冷冽的木质调香水气息。“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下意识地想点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勉强算是回应。
在他那冰冷的注视下,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无所遁形。
他沉默地注视了我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似乎能穿透我的皮囊,
直视我灵魂深处正在因系统任务而翻涌的恐惧和绝望。然后,他薄唇微启,
问出的话却让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林晚意,”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抵住了我的喉咙,“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
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知道了?他看出什么了?
昨晚我情急之下哭喊的“系统逼我”……难道他信了?还是……他只是在试探?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系统冰冷的警告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三级电击……致残……不!绝对不能承认!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抖,避开他过于锐利的目光,垂下眼帘,
盯着雪白的被单。“我……”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
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法掩饰的惊魂未定,“……没有。我只是……很害怕。
” 这倒不完全算是谎言。濒死的体验和对系统惩罚的恐惧,是真实的。傅沉砚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声的冷冽压迫感。他直起身,
没有再看我,仿佛刚才那句诛心的质问只是一句随口的寒暄。
他转向旁边如同背景板般肃立的助理,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掌控一切的冷硬:“安排下去。
明晚苏小姐的生日宴,照常举行。她,”他微微侧首,目光的余角冰冷地扫过我,
“必须出席。”助理立刻躬身:“是,傅总。”命令下达完毕,傅沉砚没有丝毫停留,
转身便走。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再次融入窗外的夜色光晕中,步伐沉稳而决绝,
上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我——都只是他庞大商业版图里一件微不足道的、需要处理的琐事,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他冰冷的气息,
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病房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我瘫软在病床上,后背一片冰凉,
冷汗早已浸透了病号服。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依旧平稳,却像在嘲讽我内心的惊涛骇浪。
明晚……生日宴……陷害苏淼……系统冰冷的倒计时,仿佛已经在我的灵魂深处,
无声地开始了。傅家老宅。夜色被灯火辉煌的宅邸彻底驱散。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穹顶倾泻下璀璨的光流,照亮了大理石地面上光可鉴人的倒影。
里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以及精心烹制的珍馐佳肴混合而成的、属于顶级名利场的独特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着高定礼服的男男女女们低声谈笑,举止优雅,
每一个眼神和笑容都仿佛经过精确的丈量。
我穿着一身价格不菲、剪裁完美的香槟色露肩长裙,站在靠近露台入口相对安静的阴影里,
指尖冰凉,死死捏着手中的高脚杯杯脚。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
倒映着天花板上破碎迷离的光影,也映出我此刻强装镇定却依旧难掩苍白的脸。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跗骨之蛆,在我脑海中一遍遍回响:请宿主立刻执行任务!
倒计时十分钟!重复,立刻执行任务!当众污蔑苏淼将红酒泼在你身上!制造冲突!
引发目标人物厌恶!倒计时:9分58秒……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
我看到了今晚的主角——苏淼。她穿着一身纯净如初雪的白色蕾丝小礼服,
站在宴会厅中央的水晶灯下,被几位衣着光鲜的夫人小姐簇拥着。灯光落在她脸上,
映出她温婉羞涩的笑容,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眼神清澈得像林间的小鹿,
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她正微微低头,似乎在认真倾听旁边一位年长女士的谈话,
姿态谦逊又得体。她看起来是那么干净,那么柔软,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与这浮华的名利场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陷害她?
当众污蔑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罪恶感翻涌上来,
几乎让我窒息。更何况,她的身份是傅沉砚心尖上的白月光!我几乎能预见到,
一旦我开口污蔑,下一秒,傅沉砚那双冰冷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掐断我的脖子,
或者让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系统所谓的“引发厌恶”,
恐怕厌恶的对象会瞬间变成我自己!警告!倒计时5分钟!三级电击准备启动!
请宿主立刻执行任务!立刻!系统的机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不容置疑的威胁!
一股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麻痹感瞬间从脊椎末端窜起,
四肢百骸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死亡的阴影和致残的痛苦威胁,如同冰冷的铁钳,
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不!我不想死!更不想变成一个残废!
巨大的恐惧像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视线慌乱地在人群中扫视,
寻找着最佳的“表演”位置——必须足够显眼,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最终,
我的目光锁定在离苏淼不远、靠近自助餐台旁一小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就是那里!
我端着酒杯,脚步虚浮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耳膜,震耳欲聋。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随着我的移动而聚焦过来,
带着好奇、探究、或是不加掩饰的轻蔑——毕竟,
我这个声名狼藉的“前未婚妻”出现在现任心上人的生日宴上,本身就足够引人遐想。
距离目标地点还有几步之遥。倒计时30秒!执行!立刻执行!
系统的最后通牒如同丧钟!我狠狠一咬牙,在即将经过苏淼身侧、距离她还有半臂之遥时,
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身体夸张地向旁边一歪,同时,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用尽全身力气,
将杯口朝着自己的头顶——狠狠地倾倒下去!哗啦——!
冰凉的、带着浓郁果香的暗红色液体,如同突如其来的小型瀑布,瞬间浇了我满头满脸!
黏腻的酒液顺着我的头发、脸颊、脖颈迅速流淌,染红了香槟色的礼服前襟,
留下大片大片狼狈不堪的深红酒渍。
精心打理的头发瞬间变得湿漉漉、乱糟糟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几缕发丝黏着红酒,
狼狈地滴着水珠。精心描画的妆容被红酒冲刷得一塌糊涂,眼线和睫毛膏晕开,
在苍白的脸上留下黑色的污痕。“啊——!
”一声尖锐的、饱含着惊慌失措和巨大“委屈”的惊叫,从我口中爆发出来,
瞬间压过了宴会场内悠扬的背景音乐和低声谈笑!死寂。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以我为中心,
周围数米之内,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诡异地凝固了。时间仿佛被冻结。
端着托盘的侍者僵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的宾客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无数道震惊、愕然、难以置信的目光,
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我浑身湿透,狼狈地站在那里,红酒顺着发梢滴落,
在光洁的地板上溅开小小的深红印记。我能感觉到酒液冰冷的触感,
能闻到那浓郁到发腻的甜香,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如同芒刺在背的目光。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感几乎要将我淹没。但任务还没完成!我猛地抬起头,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伸出那只没有拿杯子的、颤抖得厉害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
指向了距离我一步之遥、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在原地、小脸煞白的苏淼!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愤怒”和“控诉”,尖锐地划破了死寂的宴会厅:“苏淼!
你……你为什么要推我?为什么要用红酒泼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可今天……今天是你的生日宴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被指控的苏淼彻底懵了。
她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纯粹的震惊和茫然,
仿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嘴唇微张,想要辩解,
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蔑冲击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能发出一个无措的单音节:“我……我没有……”“你没有?!”我立刻拔高音量,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更加尖利,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悲愤”,“大家都看见了!
刚才就是你站在这里!就是你从我旁边经过的时候……” 我故意语无伦次,
营造出一种被气急败坏冲昏头脑的假象。周围的宾客们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过来。瞬间,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嗡”地一声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在我和苏淼之间来回扫视,
充满了惊疑、审视、幸灾乐祸,还有对苏淼那楚楚可怜模样的同情。
“天啊……林晚意这是疯了吗?” “在这种场合污蔑苏小姐?” “看她那样子,
也太狼狈了……” “苏小姐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推她?肯定是她自己……” “啧啧,
傅先生这个前未婚妻,真是不消停……”细碎的议论如同无数根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苏淼的脸色更白了,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清澈的眼眸里打转,身体微微颤抖着,
像风中无助的落叶。她求助般地看向人群,寻找着那个能给她庇护的身影。来了!
一道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视线,穿透了嘈杂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傅沉砚。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人群最前方。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在璀璨灯光下如同沉默的深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英俊的五官线条绷得如同最冷硬的岩石。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此刻翻涌着比窗外夜色更浓重的墨色,里面没有惊愕,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彻骨的、几乎能让人血液冻结的寒意。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
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的闹剧。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完了。
他果然不信。他甚至懒得愤怒,只剩下***裸的厌恶。
系统的惩罚……三级电击……致残……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
我几乎能想象出下一秒,他就会冷笑着命令保镖,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出去,或者……更糟。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必然的、毁灭性的宣判,等待着系统降下的残酷惩罚。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呵斥没有到来。一阵沉稳、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脚步声,却朝着我的方向,
一步步靠近。我惊愕地睁开眼。傅沉砚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近在咫尺。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雪茄气息,强势地侵入我的感官。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并没有走向“受害者”苏淼。他停在了我的面前。然后,
在满场死寂的、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傅沉砚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伸出了手臂。那只骨节分明、曾扼住医生喉咙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强势的占有姿态,
稳稳地、不容抗拒地揽住了我湿漉漉、沾满红酒、狼狈不堪的肩膀!
一股温热而坚实的力道透过薄薄的、湿透的衣料传来,
将我微微颤抖的身体半圈进他宽阔的胸膛范围。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我浑身僵硬,
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他微微侧身,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我挡在他身侧,
然后抬起那双深不见底、依旧冰冷无波的眼眸,缓缓扫过全场惊愕的宾客。
低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的嗓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宴会厅:“一点意外。
”他的语调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太太胆子小,受不得惊吓,
让各位见笑了。”“太太”?!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比刚才更加死寂的真空状态。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石化魔法,
连呼吸都停滞了。无数道目光死死地钉在傅沉砚那只揽在我肩头的手上,
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太太?林晚意?傅沉砚亲口承认的太太?
在苏淼的生日宴上?!这世界是疯了吗?连被傅沉砚揽住的我,都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