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淡的绝望＞
父亲林志远的西装笔挺，领带却歪了，像他此刻扭曲的表情:母亲周敏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不断敲击桌面，发出令人烦躁的嗒嗒声。
“法官大人，我当事人作为母亲，从性别上有抚养优势..."母亲的女律师声音尖锐。
"但我的委托人经济条件更优越，能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环境.."父亲的男律师不甘示弱。
他们争的是我妹妹林音的抚养权。
十二岁的林音坐在前排，穿着蓝色的连衣裙，扎着精致的马尾辫，像个无辜的洋娃娃。
她时不时回头看我，眼神里不是求助，而是厌恶，是讨厌，是嘲笑一一就像看着一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蟑螂。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林默，十七岁，这个家的长子，一个即将消失的幽灵。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腕，青色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三个月前医生宣布我得了那种名字很长的绝症时，用的就是这种表情混合着怜悯与疏离，仿佛我己经是个死人！
"最多只能活半年"医生这么说。
那天父母谁都没来医院，因为林音有钢琴比赛。
我记得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时，雨水打在车窗上，像无数透明的蠕虫爬行法庭上，母亲突然提高了声音:"林志远，你连自己儿子都不管！
凭什么认为能照顾好女儿！？”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提到我了?父亲冷笑:"别装好母亲了，周敏。
林默生病这么久，你去看过他几次?"原来我只是他们互相攻击的工具。
我缩在角落，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不知道是病症发作还是别的什么。
我数着法庭天花板上的砖块，一块，两块.数到一百二十西块时。
法官宣布休庭人群开始骚动。
林音立刻跑到母亲身边，父亲则被他的律师围住。
我慢慢站起来，突然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
黑色斑点在我眼前跳舞，我咬紧牙关等待它们散去。
"你还好吗?"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我转头，看见一个陌生女人。
她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米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没事。
"我勉强站首，她打量着我，眼神里有种奇怪的专注:"你是林默?林志远的儿子?"我点头，警惕起来。
她是谁?父亲的律师团队里没这号人物。
"我叫李雯。
"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你父亲公司的法务总监。”
我接过名片，没有看就塞进口袋。
父亲的情人?公司里传闻很多，但我从不在意。
父亲的那些破事与有我何干？
，就像我的死活与他何干一样。
"你脸色很差。
"她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不用。
"我转身要走，却被她拦住。
"听着，"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父母..不太称职。
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我笑了，是真的觉得好笑:“帮助?比如什么?帮我找个好墓地?那真“谢谢”了!”李雯的表情僵住了，我趁机绕过她，走向出口，走廊上，父母分别被自己的律师簇拥着走向相反的方向，林音跟在母亲身后，一次都没回头。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令人流泪。
我站在法院台阶上，摸出口袋里的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我闭上眼睛，等待药效缓解疼痛，回到家时，房子里空无一人。
我的"家"是父亲名下的一处小公寓，仅有25平米，自从父母分居后，我就被丢在这里，像个被遗忘的行李箱。
冰箱里有上周买的速食，桌上积了一层薄灰。
我打开妹妹的社交媒体，最新动态是她和母亲在高级餐厅的合影，配文"最爱妈妈"。
往下滑三天前她和父亲在游乐园的照片，笑容灿烂得像从未有过烦恼，没有一张照片里有我。
最后一次全家福是什么时候?我好像记不清了..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药效开始发作，疼痛变得清晰，思维却异常迟钝，思绪万千，我好似回到了7岁生日那年，我还没有得病，没有妹妹林音“妈妈!我想玩枪"我指着20元15发子弹的打气球的摊位，奖励很少，只有一把小枪或一块橡皮泥“好~!小默想玩就玩!妈妈给你付钱”妈妈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年幼的我虽然没有打中几个气球但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