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归乡葬父,却收到匿名纸人——与三十年前"纸人索命案"的现场信物一模一样。
翻查父亲遗物,他找到染血的笔记:三起悬案,九条人命,每个死者身旁都立着同款纸人。
“你爹想赎罪?可这账,早就用血算不清了”1雨是雾村的常客。葬礼这天,雨尤密。
灰色的云压在山尖上,沉甸甸地坠着,把整个村子都泡在湿冷里。林默站在人群最后,
黑伞遮住大半个身子,伞骨上挂着的水珠顺着边缘往下淌,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洼。
他看着八个穿黑布褂子的汉子,踩着泥泞,把父亲的棺材往墓穴里放——棺材是杉木做的,
新打的,木头纹理里还渗着新鲜的白茬,被雨水一泡,泛出浅淡的腥气。“林医生,
节哀”旁边有人凑过来,是村东头的王婶,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帕,眼睛红着,
“你爹是好人,咋就这么走了呢……”林默点点头,没接话,他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
自从十五岁被送出去读医,他在雾村待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半年,
和这些“乡亲”早就生分了。倒是父亲林振山,在这里当了一辈子村医,走街串巷地看病,
谁家孩子生疹子、老人摔了腿,都喊他“林先生”。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
死得像个笑话——官方说法是“上山采药时意外坠崖”,可林默昨天去崖边看过,
那地方草坡缓得很,除非是被人推下去,否则绝不可能“意外”滚下去。
人群里忽然起了阵骚动,低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钻进耳朵。“你看那云……黑得邪性。
”“可不是嘛……前儿个陈海家鸡半夜叫,今儿就出这事……”“我早说了,
纸人索命的事没过去……”“纸人索命”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林默一下。
他抬眼扫过去,说话的是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缩着脖子往一起凑,眼神往墓穴那边瞟,
又赶紧低下头,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盯上。林默皱了皱眉——他是法医,
在解剖台边见多了生死,从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可村里人的恐惧太真实了,
和这雨一样,无孔不入。2.葬礼收尾时,帮忙填土的村民已经开始敷衍了事,
铁锨往泥里插得轻飘飘的,生怕沾了什么晦气。林默没走,他蹲在新堆的坟前,
墓碑上“林振山之墓”五个字是村文书写的,墨色被雨水晕开了点,显得模糊。
他伸手摸了摸碑面,冰凉的湿意透过指尖渗进来,像父亲生前看他的眼神——总是淡淡的,
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的彩信,林默站起身,
走到老槐树后面,点开了消息。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喉结轻轻滚了一下。照片上是个纸人!
不是市面上扎的那种彩纸小人,是最糙的草纸折的,惨白一片,边缘毛糙,
像是被人用牙齿啃过。折痕很怪,不是简单的对折,而是拧着、叠着,
在纸人背后勾出几个扭曲的尖角。最让人发怵的是纸人的脸——两点墨汁点的眼睛,
歪歪扭扭的,像是在盯着人看;嘴角被人用指甲掐出个上扬的弧度,明明是草纸,
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笑意。背景暗得很,隐约能看见木头柱子和堆着的香烛,
很像村里宗祠的偏厅。林默盯着照片看了半分钟,
指尖在屏幕上放大——纸人脚下压着片碎布,蓝底白花,是雾隐村老布坊织的土布,
他小时候见过母亲穿。“林医生.”3.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林默猛地把手机揣回口袋,
转身时,周正华正站在三步外。村主任撑着把黑布伞,伞面压得低,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他比父亲小几岁,头发却白得更厉害,鬓角全白了,
可腰杆挺得笔直,站在雨里,像棵扎在泥里的老松树。“周主任.”林默点头,
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周正华往他口袋的方向瞥了眼,没多问,
只叹了口气:“你爹走得急,村里事多,没顾上好好跟你说说话,他这一辈子……不容易。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点,“崖边我让人看过了,是下雨天滑,
别听村里人瞎传...”林默没接话,他记得小时候,周正华常来家里喝酒,
和父亲坐在堂屋的木桌旁,就着一碟炒花生能喝到半夜。那时候周正华还不是村主任,
只是个普通的庄稼人,笑起来眼角有细纹,会摸他的头说“默娃子要好好读书”..可现在,
他身上那股“官气”太重了,连叹气都像是装出来的。“有啥需要就去村部找我!
”周正华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干燥,力道却不轻,“你爹的事,我会照应!
”说完便转身走了,黑伞在雨幕里晃了晃,很快拐进了巷子。林默站在原地,
摸了摸被他拍过的胳膊,又掏出手机。照片还在,纸人的眼睛像是真的在动,死死盯着他。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过年他回来,夜里起夜,撞见父亲在堂屋翻箱子,
手里攥着个东西,见他出来,慌忙塞回箱底。当时他没看清,现在想来,那东西的轮廓,
倒和这纸人有几分像。父亲死前,是不是也收到过这东西?4.林振山的老屋在村尾,
挨着条快干涸的小溪。院子里的老槐树有几十年了,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房顶上,
落了满地碎叶,被雨水泡得发黏。林默推开院门时,铁锈的门轴“吱呀”响了一声,
惊得屋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屋里比他想象中干净,父亲是个爱整洁的人,
就算是村医的诊桌,也总擦得一尘不染。堂屋的八仙桌摆得很端正,左边放着药箱,
右边堆着几本翻卷了边的医书,桌角压着个搪瓷缸,里面还剩小半杯茶,茶水已经凉透了,
表面结了层薄膜。林默径直走向西屋——父亲的卧室兼书房。卧室里更简单,一张木板床,
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个旧闹钟,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
正是父亲被发现“坠崖”的时间。他的目标是书桌。书桌是老式的红木桌,
抽屉上挂着把铜锁,锁芯上锈迹斑斑,看来有些年头没打开过了。
林默从工具箱里翻出根细铁丝——这是他当实习法医时学的本事,
那会儿跟着老法医去查旧案,遇到过不少锁着的旧箱子。他把铁丝弯成个小钩,
***锁孔里轻轻拨弄,铜锁的弹子很旧,没费多少劲,“咔哒”一声就开了。
抽屉里没什么东西,只有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边角都卷了,
还有个巴掌大的木盒,黑檀木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林默先拿起笔记本,
封面内侧写着一行小字:“1989年秋,始记..”是父亲的字,笔锋硬朗,
和他平时开药方的字迹一样。他翻开第一页,纸页泛黄发脆,墨水却依旧清晰。
“1989年,农历七月十四。刘木匠死了。”5.开头写得很直白,
林默看到这开头皱了皱眉——刘木匠他知道,村里老辈人提过,三十年前死在自家作坊里,
据说死状蹊跷,后来被传成“纸人索命”的开端。
“村里人都说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作坊门槛上摆着个纸人,白森森的吓人。
我去看了,纸人折得怪,不是镇上扎纸匠的手法。刘木匠躺在地上,脸青得像茄子,
嘴角挂着白沫,不像吓的。偷偷翻了翻他的衣领,颈后有个小黑点,像是针孔。
”字迹在这里顿了顿,有个明显的墨点,像是笔尖顿了一会儿。
“赵老四说看见刘木匠前半夜去了宗祠,跟周老大吵了架。周老大是周正华他爹,
这事不能声张,村里正慌着,说了没人信。”林默的手指停在“周老大”三个字上。
周正华的父亲,他没见过,听说是早年间得了急病去世的,没想到还和刘木匠的死有关。
他接着往下翻。“1991年,三月初三,李寡妇没了。”“死在河边,说是掉水里淹的,
可身上没湿多少。现场也有个纸人,跟刘木匠家的一样。她男人前几年跟人去山里‘跑货’,
没回来,我怀疑她知道些啥。周老大最近总往她家跑,村里人说闲话,
他怕是怕李寡妇嘴不严。”“1993年,冬至...赵铁匠死了。”“被发现时在铁匠铺,
脑袋被砸烂了,旁边放着个纸人。他前几天跟人喝酒,说漏嘴‘当年分赃不均’,
第二天就没了。周老大说他是被野熊啃的,可铁匠铺里没熊脚印。”一页页翻下去,
全是三十年前的旧案。父亲的笔触越来越急,到后来甚至有些潦草,
有时还会用红笔圈出几个字——“纸人折痕”“宗祠”“账本”“周”。
中间夹着几张小纸片,是父亲画的纸人草图,折痕处标着密密麻麻的小记号,
还有张宗祠的简易地图,东墙第三根柱子被圈了个红圈。最后一页只写了一行字,墨迹很深,
大的力气:“宗祠暗格……‘旧账’……密码即‘钥’……真相噬人……”6.林默合上书,
指尖有些发颤..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村医,
却没想过他藏着这样的秘密——他在查案!查三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可他为什么不报警?
为什么要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他拿起那个木盒,打开锁扣——里面铺着层红绒布,
布上躺着个纸人。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纸人比他想象中沉,草纸厚实,
折痕里嵌着点灰黑色的粉末,林默用指尖捻了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还混着点金属的锈味。纸人背后的折痕处,父亲用细针别了张极小的字条,
上面写着两个字:“记账。”记账?林默把纸人拿起来,对着光看,折痕确实奇怪,
不是随意折的,每个角都折得整整齐齐,像是有固定的章法。
他忽然想起葬礼上老人们的话——“纸人索命”,难道这些纸人不是用来“索命”的,
是用来“记账”的?这时,手机响了,是村文书打来的,声音慌慌张张的:“林医生,
你快来陈海家!出事了!”林默心里咯噔一下,陈海——他记得父亲的笔记里提过,
是当年死的赵铁匠的孙子。“怎么了?”“陈海……陈海吊死了!屋里还……还放着个纸人!
”7.陈海家在村子东头,离宗祠不远。林默赶到时,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都缩着脖子往屋里看,没人敢进去。雨还没停,泥地上踩得乱七八糟,
几个小孩被母亲捂着嘴拉走,哭喊声混在雨声里,听得人心慌。“林医生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人群自动让开条道。林默径直走进堂屋,陈海吊在房梁上,
脖子上套着根粗麻绳,脚尖离地半尺,身子还轻轻晃着。他穿着件蓝布褂子,
和林默在照片上看到的纸人脚下的碎布一个花色。脸涨得发紫,舌头吐出来半截,
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吓破胆的东西。墙角的地上,放着个纸人!
白森森的草纸,歪歪扭扭的眼睛,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和父亲木盒里的那个,分毫不差。
“造孽啊……”有人在门口叹气道,“真是纸人索命来了……”“前几天还见陈海好好的,
怎么说没就没了……”林默没理会外面的议论,他戴上手套,搬了个凳子站上去,
仔细看陈海脖子上的勒痕。勒痕是水平的,边缘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可上吊的勒痕应该是斜着的,而且会有“提空”——就是下巴下面的勒痕会浅一点。
陈海脖子上的勒痕深浅一致,更像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他用手指按了按陈海的皮肤,
皮肤还有弹性,尸僵只在颌部出现,看来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他又翻了翻陈海的眼睑,
结膜下有针尖大小的出血点——这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但到底是上吊窒息,
还是被勒死的,得看舌骨。“谁去叫派出所了?”林默回头问。“叫了!路上滑,
估计还得会儿到!”村文书应道。林默点点头,跳下凳子,蹲到墙角看那个纸人。
纸人放在一个旧木盒上,下面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个字:“三。”8.三?
是指第三名受害者?还是别的什么?他拿起纸人,和父亲留下的那个作对比。
折痕、大小、甚至纸面上的毛糙程度,都一模一样。他凑近闻了闻,除了土腥味,
还有股淡淡的朱砂味——雾隐山后有种朱砂矿,村里人偶尔会去采点回来画符。“林医生,
这……这是不是就是老人们说的那个?”村文书凑过来,声音发颤。林默没回答,
他走到陈海家的灶台边,灶台上放着个没洗的碗,碗里还有点剩饭,旁边有双筷子,
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像是要***的人会有的样子。他又推开里屋的门,里屋很简陋,
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门开着,里面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找东西。
“陈海最近有没有跟人吵架?”林默问村文书。“没听说啊...”村文书挠挠头,
“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时除了种地,也不跟人来往。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