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山裂痕·迎新倒计时
李然把肉包油纸往单词本下一垫，笔尖在“abandon”旁画了道波浪线，抬头就撞见林晚正往《信号与系统》下面压东西——那本红色封皮的新生档案，边角露出半张寸照。
“早啊晚晚，”苏晴漱着水含糊道，“昨天说的‘新气象’，该不会是要转型甜妹吧？”
林晚正把帆布包往肩上甩，侧袋里那颗柠檬糖硌得她锁骨发麻。
她瞥了眼苏晴，声音平得像湖面：“想多了。”
“那你穿这个？”
张萌突然拎起她搭在椅背上的烟灰色连衣裙，惊得卷发棒差点脱手，“迎新日哎！
穿这么素给谁看？
我那条酒红色吊带裙借你，保证把新生弟弟们看呆！”
林晚伸手去抢裙子，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李然推了推眼镜：“我查了江澈的学号，20110813007，人人网账号应该是这个，要加吗？”
“不用。”
林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她猛地合上档案夹，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撞上桌面，把三个室友都吓了跳。
苏晴挑眉：“反应这么大？”
林晚别过脸，假装整理书包带。
心里却在翻涌——前世她就是太急，开学第一天就托学生会的人加了江澈的人人网，结果对方看了她主页里全是竞赛证书和冷脸照片，聊了三句就没了下文。
这一次，必须等自然相遇。
食堂里铝制餐盘撞得叮当响，窗口阿姨用铁勺敲着不锈钢盆喊：“茶叶蛋最后一个！”
林晚刚把餐盘推过去，就被张萌一把抢了先。
“给我给我！”
张萌把茶叶蛋塞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刚听学生会的人说，江澈是市理科状元呢！
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报了我们信息工程系，听说志愿填歪了，本来能去清北的。”
林晚捏着勺子的指节瞬间泛白。
她前世跟江澈熟了之后，居然从没问过他的高考成绩。
这个骄傲又敏感的少年，是不是因为这事偷偷懊恼过很久？
“不止呢，”李然端着粥坐下，镜片反射着晨光，“他档案里附了篮球国家二级运动员证，省队的教练来看过他的比赛视频，说有进国家队的潜力。”
国家队……林晚的喉结动了动。
前世那场车祸，就是在他收到省队集训邀请后的庆祝聚餐夜发生的。
雨夜，酒驾，失控的卡车……这些画面像碎玻璃扎进眼里。
“你怎么了？”
苏晴突然用手肘撞她，“从刚才就魂不守舍的，盯着粥碗都快看出洞了。
我看你对这江澈，是过于关注了吧？”
林晚手一抖，半碗白粥泼在桌布上，米粒滚得到处都是。
她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去晒被子。”
没等室友们反应过来，她己经抓起帆布包快步走出食堂。
背后传来张萌的惊呼声：“哎！
你粥还没喝呢！”
天台上风很大，把林晚的长发吹得贴在脸上。
她从包里翻出那部旧款小灵通——这是她特意从抽屉深处翻出来的，比诺基亚N8更隐蔽。
指尖在磨得发亮的键盘上敲打：“明早9点：1. 穿你生日那件蓝T恤（显眼）2. 带他去第三食堂（避开人流）3. 经过图书馆喷泉（监控死角）”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林阳的短信就炸了过来：“姐！
你连我有件蓝T恤都记得？
还知道是生日买的？
你是不是装了监控在我宿舍？！”
林晚勾了勾嘴角。
何止是记得。
前世林阳就是穿着这件蓝T恤去接的江澈，后来江澈说，那天在乱糟糟的报到处里，就记住了这个穿蓝衣服的学长，笑起来像颗小太阳。
她从帆布包侧袋摸出一张泛黄的校报，是前世整理旧物时特意留下的。
头版角落有篇短讯：“2011年8月31日9时47分，第二食堂因新生插队引发口角，升级为斗殴事件，一名信息工程系新生受伤送医。”
林晚用指甲在“9:47”和“第二食堂”上划了道深痕。
这就是她绕开二食堂的原因——她要让江澈的新生第一天，从一开始就和前世不一样。
熄灯后的宿舍像个密封的罐头，只有张萌的面膜在黑暗里泛着银光。
“赌五毛，”张萌突然开口，面膜纸下的声音闷闷的，“明天肯定有新生给晚晚递情书。
去年光是开学典礼，就有三个学弟托人送巧克力呢。”
“根据校内论坛数据，”李然的声音从床帘后钻出来，带着键盘敲击声，“提到‘林晚’的帖子里，67%关联‘冰山’，23%关联‘女神’，剩下10%是求课程笔记的。”
苏晴突然翻了个身，床板“吱呀”响了声：“你们没发现吗？
晚晚今天偷看手机屏保三次了——我刚才瞥见了，是那个江澈的一寸照，对吧？”
“哗啦”一声，林晚那边传来水杯打翻的声音。
黑暗中能听见她手忙脚乱擦桌子的动静，带倒的笔滚了一地。
“苏晴，闭嘴。”
这西个字说得又快又紧，像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崩得人耳朵发疼。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她们认识林晚两年，从没听过她用这种近乎失控的语气说话。
过了很久，张萌才小声说：“干嘛这么凶啊……”没人回答。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刚好照在林晚的手机屏幕上。
她点开那张寸照，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少年左边嘴角的虎牙。
诺基亚突然震动起来，是林阳的短信：“工具人失眠了……姐，他到底对你多重要啊？”
林晚盯着屏幕，指腹在“发送”键上悬了很久，终于按下：“比我的命重要。”
发送成功的瞬间，窗外飘来吉他声，有人在唱许嵩的《素颜》：“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林晚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柠檬糖的酸甜味。
还有不到十二小时，她就能再见到江澈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他从生命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