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意识最后停在那碗自己配的试药汤上,烧灼的痛感从喉咙一路烂到五脏六腑。我,
苏云微,中医馆里打杂的学徒,为了练手瞎配药把自己送走的倒霉蛋,
就这么在药罐堆里断了气。再睁眼,红盖头晃得人眼晕,舌尖那股子麻苦还缠着没走。
花轿一颠一颠,外面吹吹打打。不是药渣堆,是花轿?
原主的记忆碎片涌来:丞相府庶女苏云微,爹不疼娘不爱,
被嫡母和嫡姐苏灵儿强按着头替嫁冲喜。她不愿做任人摆布的棋子,想让这场婚事变成笑话,
让丞相府背上逼死庶女的污名,便在花轿里悄悄吞了毒。巧得很,同名同姓。
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又撞进这烂泥潭。唉,来都来了。花轿猛地一停,惯性让我往前一冲,
差点把盖头甩掉。外面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嘶哑得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
夹杂着管家老仆苍老焦急的劝慰:“王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这风大,您……”“无妨。
”一个低沉虚浮的男声打断他,“既是皇兄‘恩典’,
本王……咳咳……总得亲自迎一迎这‘冲喜新娘’。”“冲喜”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轻慢,
裹挟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指尖还带着微微的颤,
像是耗尽了力气。我盯着那只手,这就是原主记忆里,
战功赫赫却身中奇毒、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今年的煞神靖王赵煦?盖头下,我翻了个白眼。装,
接着装。刚才那几步路,咳嗽的间隙气息可稳得很。行,拼演技嘛,姐死过一回,
还能输给你个病娇?我深吸一口气,然后颤巍巍、娇怯怯地伸出自己的手,
轻轻搭在他冰凉的指尖上。指尖相触,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我刚迈出花轿,
脚下就“不小心”一个趔趄,整个人软绵绵地朝他倒去,
嘴里发出受惊小兔般的呜咽:“啊呀……”预料中,病弱王爷该被我撞个人仰马翻,
最好当场咳出二两血,把这晦气婚事冲得更彻底点。结果,我撞是撞上去了,
触感却硬邦邦的,跟撞上一堵裹着丝绸的铁板似的。腰间骤然一紧,被他一条胳膊稳稳箍住,
没让我滑到地上去。趁这一扶的功夫,我指尖飞快在他腕脉上搭了一下——脉象虚浮是真,
却藏着一丝极稳的底力,更诡异的是,脉息里缠着股阴寒的浊流。“王妃,”他贴得极近,
冰冷的唇几乎擦过我的耳廓,气息带着药味,声音却压得只有我能听见,
“投怀送抱……未免太心急了。”“王、王爷……”我抬起脸,隔着盖头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可惜技术不到家,好在看不见,继续装鹌鹑抖,
“妾身……妾身只是脚软……”他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又哑又沉,听得人心里发毛。
“是么?”他没松手,半扶半抱地把我弄进了靖王府。没有拜堂,没有宾客,
直接被扔进一间布置得还算喜庆的新房。“王爷需静养,王妃自行歇息。
”老管家丢下这么一句,就忙不迭地推着咳得“快要断气”的赵煦走了。房门一关,
我一把扯下那碍事的红盖头,脸上那点怯懦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好极了,省了姑奶奶不少事。
我绕着新房走了一圈。陪嫁箱子?打开一看,几件料子普通的旧衣裙,
寒碜得连个体面丫鬟都不如。就这,还是原主那好嫡母“开恩”才给的。夜深人静,
我摸到王府后厨。不愧是“将死之人”的府邸,守夜的下人都没几个,溜号喝酒赌钱去了。
我顺利摸到一把最沉、刃口看着最厚实的——砍骨刀。又顺了块磨刀石。回到新房院子,
我找了个背风的角落,打来一盆水。月色凄冷,盆里的水晃着惨白的光。
我把那沉甸甸的砍骨刀浸湿,然后按在磨刀石上。
“唰——唰——唰——”磨刀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下,又一下。
我在脑子里盘算:赵煦那脉相里的毒,阴寒蚀骨,却又带着股反常的燥烈,
像两种剧毒混在了一起,寻常汤药根本镇不住。想彻底根治,得以毒攻毒,再用金针渡穴,
逼出毒血……最关键的一步,得在他心脉附近开个小口子,把最深的那点毒根引出来。
风险极大,手法要求极其刁钻。一个不慎,他就真可以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但我苏云微死过一次的人,怕什么风险?治好了,是姑奶奶本事;治死了,算他命短,
正好我提前继承遗产,然后跑路回府算账!“唰——唰——唰——”磨刀声更响了。
我甚至开始琢磨,等下是用挑的呢,还是用剌的?这砍骨刀是不是太大了点,
要不要回去换把剔肉尖刀?正想到关键处,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裹着夜风的凉气,直接钻进我耳朵眼。“夫人这大半夜不睡,是在磨刀?
”我磨刀的动作一顿。“打算先宰了为夫,”那声音慢悠悠地继续,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感,
却又字字清晰,“再去找你那好姐姐算账,最后……给自己来个痛快,殉情?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瞬间加速的心跳。吓死爹了,属猫的?走路没声儿!我放下砍骨刀,
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的布巾,开始擦拭那宽厚的刀面,动作稳得一批。没回头,
语气平静无波:“王爷误会了。”擦干净刀面,我举起刀,对着月光仔细端详刃口,
寒光在我眼底一闪。“妾身是在准备给您治病。”身后沉默了一瞬,
只有他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我转过身,终于看清了倚在月亮门上的赵煦。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墨发披散,脸色在月光下白得透明,
真真一副命不久矣的绝色模样。唯有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寒潭,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还有我手里那柄反射着冷光的……凶器。“治病?”他挑眉,尾音拖长,充满了荒谬感,
“用这个?”“嗯。”我点头,表情认真得像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剖腹疗毒。
”赵煦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站直身体,状似无意地往后退了半步,用手掩唇,
…夫人……咳咳……果然……医术……咳……别致……本王看……还是不必……”话没说完,
他转身就想溜。想跑?我眼神一厉,动作比脑子快。一个箭步上前,左手闪电般探出,
精准地扣住他冰凉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拽!同时右脚利落一绊!
赵煦大概完全没料到我这“娇弱”替嫁妃有这一手,或者说,他压根没动用真本事抵抗,
真像个病入膏肓的人一样,轻飘飘地就被我撂倒了。“砰”的一声闷响,
他结结实实摔在身后的草地上。我顺势扑上去,直接骑在他腰上,将他牢牢困在身下。
手里那柄沉甸甸、明晃晃的砍骨刀“唰”地一指,刀尖离他的鼻尖就差零点零一公分。
我俯下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柔贤惠”的笑容,声音又轻又软,
却带着一股子阎王爷点名的味儿:“王爷,别急着走啊。”“现在,您有三个选择。
”我伸出三根手指,慢悠悠在他眼前晃。“一,乖乖让我治,保证药到毒除,
就是过程稍微……***一点。”“二,给我和离书,我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耽误您投胎。”“三,或者……”我手腕微微一沉,
冰冷的刀面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冲他眨眨眼,“您还有更有创意的死法提议?
”赵煦躺在地上,墨发铺散,衣襟因刚才的拉扯微微敞开,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
他仰头看着我,看着那几乎抵在他脸上的砍骨刀,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月光照亮他骤然失血的俊脸,和那双骤然缩紧的瞳孔。短暂的、死一样的寂静后,
他几乎是抢答,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选一!治!就选第一个!
但夫人——”他死死盯着我手里那柄寒光耀眼的巨型凶器,
嗓音劈叉:“——你确认治病需要用到砍、砍骨刀吗?!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豪迈了?!
”我歪着头,用刀面又拍了拍他冰凉滑腻的脸颊,语气那叫一个真诚无邪:“王爷,
您这毒根深蒂固,普通小刀剌不开口子,就得这种厚背沉手的砍骨刀,一刀下去,干脆利落,
毒血‘哗’一下就喷出来了,疗效好,见效快!”赵煦的眼珠子随着我的砍骨刀左右晃动,
脸色从白到青,最后泛出一种濒死的灰绿。他喉结上下滚动,
…医理……果然……独树一帜……咳咳……本王觉得……或许可以再斟酌……”“斟酌什么?
”我挑眉,手腕微微用力,刀锋下压,几乎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血管的跳动,
“斟酌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劈?王爷放心,我手法稳得很,保证切口整齐,
不影响您日后……嗯,宽衣解带。”最后四个字我说得意味深长,
成功看到赵煦脖颈后的寒毛“唰”地立了起来。他猛地闭上眼,像是认命了,
又像是怕再看一眼那砍骨刀就会当场厥过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治!就依夫人!
但……能否换把……秀气些的刀具?比如……金针?”“金针?”我嗤笑一声,收回砍骨刀,
在他面前挽了个极其花哨又吓人的刀花,“金针那是绣花的,王爷您这毒是磐石附体,
得用开山斧!砍骨刀都算委屈了!”赵煦:“……”他看起来很想立刻昏死过去。
我见好就收,利落地把砍骨刀往旁边木凳上一剁——“笃”一声闷响,刀身入木三分,
稳稳立住。拍拍手,我俯身,凑近他,脸上那点假笑收得干干净净:“行了,不逗你了。
躺好,别动,我先看看你这毒到什么地步了。”赵煦僵着身体,眼睛睁开,
警惕地看着我空下来的双手。我懒得理他,指尖直接搭上他冰冷的腕脉。脉象沉涩混乱,
时快时慢,确实棘手。比我预想的还要深一些。我凝神细查,
没注意到他眸子里面飞快掠过一丝极深的诧异和探究,但很快又被他浓密的睫毛掩盖下去,
恢复成那副半死不活的虚弱模样。“啧,”我收回手,语气不太好,“你这毒谁下的?
跟你有夺妻杀父之恨?这分量,这阴损劲儿,是生怕你死得不够透啊。
”赵煦只虚弱地咳嗽两声:“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夫人,可、可有解法?
”他问得小心翼翼,余光还瞥着那柄砍骨刀。“难。”我实话实说,
“但姑奶奶我既然接了你这活儿,就能治。不过……”我拖长了调子。
赵煦立刻紧张起来:“不过什么?需要什么药材?王府库房……”“不过你得听话。
”我打断他,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胸口,“我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
让你扎哪儿就扎哪儿,让你泡药浴就得泡,不许问为什么,不许嫌苦嫌疼,
更不许半途而废偷偷把药倒了!否则——”我眼神一厉,杀气腾腾地指向那砍骨刀,
“我就用它给你做个开胸手术,物理超度!”赵煦被我戳得闷哼一声,听到最后,
脸又白了几分,忙不迭点头:“听!一定听!全听夫人的!”“这还差不多。
”我满意地直起身,“今晚先这样,明早我开始给你配药。现在,滚回你房里睡觉去,
别在这儿吹风装深沉,耽误我磨刀……呸,耽误我思考治疗方案!”赵煦如蒙大赦,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拢了拢散开的衣襟,脚步虚浮,却快步往主屋走,
活像后面有厉鬼索命。走到月亮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回头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廊庑深处。我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装,继续装。
手腕脉象虚浮无力是真,毒入膏肓也是真,但刚才我摁倒他时,
那瞬间绷紧又立刻放松的肌肉反应,还有那双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
可绝不是一个纯粹等死的人能有的。我走过去,费了点劲才把砍骨刀从木凳上拔下来,
拎着它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回走。刚推开新房门,
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就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眼圈红红,
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您、您没事吧?奴婢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吓、吓死了……”哦,
想起来了,这是原主那早死的娘留下的唯一丫鬟,叫小桃,脑子不太灵光,胆子比兔子还小,
但对原主倒是忠心耿耿,这次替嫁,也被当成添头一并塞了过来。“起来,没事。
”我把砍骨刀随手靠在门边,发出“哐当”一声响,“你家小姐我好着呢,
刚才在外面……活动活动筋骨。”小桃看着那柄寒光闪闪还沾着点木屑的砍骨刀,
眼泪掉得更凶了,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小姐……您是不是受***了?
您别想不开啊……”“想不开?”我倒了杯冷茶灌下去,冷笑一声,“从今天起,
谁让咱们想不开,咱们就让他彻底‘开’了。”小桃茫然地看着我,显然没听懂我的黑话。
我摆摆手:“去,打盆热水来,再想办法弄点吃的,饿死了。”小桃这才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第二章第二天一早,我就拿着从库房支来的银子,带着小桃出了门。
京城最大的药堂“济世堂”,我直接拍了一张单子过去。坐堂的老大夫眯着眼看了半天,
胡子抖了抖:“夫人,您这方子……这几味药药性猛烈相冲,乃是虎狼之药,
稍有不慎便是剧毒啊!还有这‘鬼哭藤’、‘断肠草’……皆是罕见毒物,
这、这……”我眼皮都没抬:“抓药。银子少不了你的。”“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是医德!
老夫不能……”我“啪”又一拍桌子,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阴森森地道:“大夫,
我家相公病入膏肓,寻常法子救不了了,就得以毒攻毒!你抓是不抓?不抓,要是他死了,
我就天天上你这药堂门口哭丧,说是你们见死不救,耽误病情!
”老大夫被我这泼妇架势唬得一跳,又看我年纪轻轻,可能真以为我家有什么快死的相公,
最终叹了口气,摇着头,颤巍巍地吩咐伙计抓药,
一边抓一边念叨:“造孽啊……唉……”我拎着一大包足够毒死十头牛的药材,
心满意足地走出济世堂。刚走到街角,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云微姐姐吗?”我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果然,
不是冤家不聚头。苏灵儿穿着一身烟霞色的锦缎长裙,头戴赤金步摇,
打扮得跟只开屏孔雀似的,正用绣着并蒂莲的团扇掩着半张脸,
眼神里的鄙夷和得意都快溢出来了。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穿金戴银的官家小姐,
都是平日里捧她臭脚的跟班。“怎么?刚嫁进靖王府,就出来抛头露面给王爷抓药了?
”苏灵儿上下打量着我手里那包看起来就很晦气的药材,以及我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裙子,
脸上的优越感更浓了,“唉,妹妹你也真是命苦,替姐姐我受了这份罪。
听说靖王殿下……咳,怕是时日无多了吧?妹妹这就要守寡了,真是可怜呐。
”她身边的姐妹团立刻配合地发出做作的唏嘘声,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小桃气得脸都红了,想上前理论,被我一把拉住。我脸上非但没怒,
反而露出了一个比苏灵儿还灿烂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原来是姐姐啊。
姐姐今天这身衣裳真好看,就是……”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关切地道:“就是这胭脂水粉似乎厚了点,怎么,昨晚没睡好?
是担心妹妹我在王府过得不好,还是……担心别的事情,比如,某些半夜怕鬼敲门的事情?
”苏灵儿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妹妹胡说些什么!我能担心什么?我好得很!”“哦?是么?
”我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昨晚做了个梦,恍惚听见轿子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哭呢。
哭着说不想嫁,说宁愿死,也不让旁人称心如意……”苏灵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拿着团扇的手都开始抖了,瞳孔骤然缩小,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我直起身,
笑容依旧甜美无害:“姐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也身体不适?
要不要妹妹我……帮你看看?我刚学的医术,专治各种心虚亏心,疗效显著。
”“你、你胡言乱语!”苏灵儿像是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尖利,
“我、我好得很!我们走!”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她那几个小姐妹都顾不上招呼了。
那几个跟班小姐面面相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灵儿仓皇的背影,终究是没敢多留,
也跟着溜了。小桃目瞪口呆:“小、小姐,您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吓成那样?
”我掂了掂手里的药包,冷笑一声:“没什么,就是跟她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顺便提醒她一句,夜路走多了,容易遇到鬼。”拎着药材回府,
我直接霸占了王府后院一个闲置的小厨房,开始捣鼓我的“独门解药”。
各种稀奇古怪、味道刺鼻的药材被我扔进药罐里,又是熬又是煎,
期间还夹杂着诡异的研磨声和我偶尔不耐烦的嘟囔。“再加点蝎子粉……会不会劲儿太大了?
”“这蜈蚣干成色不行啊。”“锅糊了……”浓郁的、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弥漫了整个后院,
偶尔还伴随着小型爆炸声和滚滚黑烟。下人们远远躲着走,眼神惊恐,窃窃私语。
“王妃娘娘这是在炼毒吗?”“听说要把王爷毒死好改嫁……”“快走快走,
别惹祸上身……”赵煦派来的老管家颤巍巍地来看了两次,
每次都被那生化武器般的味道和厨房里传出的可怕动静吓得面无人色,最终也没敢进来,
捂着鼻子跑了。傍晚时分,
我端着一碗黑乎乎、粘稠得如同沼泽淤泥、还不断冒着诡异绿泡的药汁,
踹开了赵煦书房的门。他正靠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我手里的碗,
再闻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混合了腐臭和辛辣的死亡气息,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比那药汁的颜色还纯粹。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喉咙滚动:“夫、夫人……这是……”“药。”言简意赅,
我把碗往他面前的小几上重重一放,汤汁溅出来几滴,落在红木桌面上,
立刻发出“嗤”的轻微腐蚀声,留下几个小坑。赵煦:“!!!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几个冒烟的小坑,表情像是看到了地狱之门在他面前打开。“趁热喝。
”我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补充了一句,“凉了药性更猛,
可能肠穿肚烂的效果会更立竿见影。”赵煦的手指抖了抖,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难辨,
有恐惧,有挣扎,有怀疑,最后似乎化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视死如归地端起了那碗药。手抖得厉害,碗沿磕碰着他的牙齿,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屏住呼吸,猛地一仰头——“吨吨吨吨吨——”几乎是灌下去的。喝完,他猛地放下碗,
整个人僵在那里,脸色从绿到白,再到红,最后泛青,捂着胸口,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压抑的、痛苦的闷哼从喉咙里溢出。我冷眼旁观,
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拿起他刚才看的书翻了翻。就在他似乎快要熬不住,
眼看要一头栽倒的时候——“嗝——”一个响亮无比的嗝,从他嘴里打了出来。紧接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了整个书房。赵煦愣住了,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我面不改色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点评道:“嗯,排毒反应之一,浊气下行。恭喜王爷,
迈出了康复的第一步。”赵煦的表情一片空白,眼神呆滞,
似乎还没从那个惊天动地的嗝和随之而来的生化攻击中回过神来。我弯腰,凑近他,
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效果不错,明天剂量加倍。坚持住,王爷,我看好你哦。
”说完,我拿起空碗,心情愉悦地转身离开,留下赵煦一个人僵在软榻上,怀疑人生。
身后死寂了片刻,随即传来更加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
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干呕。接下来几天,
我变着花样给赵煦灌各种颜色可疑、气味感人的药汁。他每次喝药都跟上刑场一样,
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喝完不是上吐下泻,就是浑身抽搐冒冷汗,
偶尔还会短暂失明或者出现幻觉。下人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彻底的敬畏,
仿佛我是什么活阎王转世。老管家每次见到我,都腿软得想下跪,
汇报事情时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
王府内外关于“王妃用邪术折磨王爷意图改嫁”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我全当没听见,
该干嘛干嘛。期间,苏灵儿她娘,原主那好嫡母王氏,还真假惺惺地派人送来些补品,
美其名曰“关怀王妃”,实则打探虚实。我直接让下人原封不动丢了出去,
传话:“告诉丞相夫人,她的‘好意’我心领了,留着给她自己补补脑子吧,毕竟年纪大了,
容易糊涂。”据说王氏听到回话后,气得当场摔碎了一套翡翠茶具。第三章这天下午,
我正指挥着小桃在院子里晾晒刚采买的草药,老管家就颠颠地跑来了,
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王妃娘娘,王爷让您过去一趟呢。”“他醒了?
”我抖落着一把干枯的草药,随口问。这几日赵煦虽见好转,却总爱赖在床上,
美其名曰“静养”。“醒了醒了,”管家点头如捣蒜,“说是……有要事跟您商议。
”我扔下草药,跟着管家往赵煦的主屋走。推门进去,赵煦正靠在床头翻书,
脸色比前些天好看了些,至少没再透着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见我进来,他合上书,
抬眸看我:“宫里来消息了。”“嗯?”我拖过绣墩坐下,“什么消息?
难不成皇上要给你颁个‘最佳病秧子’奖?”他嘴角没忍住弯了弯,“赏花宴,请了我和你。
明日去了,怕是少不了被人打量盘问。”“所以?”我挑眉。“本王的身子,你是知道的。
明日……还需夫人多费心遮掩。”“遮掩?”我往前凑了凑,手肘支在床沿,
“王爷这是要雇我当挡箭牌?行啊,不过……”我故意拖长了调子,
慢悠悠道:“我这医术是给人治病的,要掺和府外那些风风雨雨,可得加钱。”他看着我,
忽然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红晕:“本王……如今一穷二白,
只剩这残躯一副……夫人若看得上,尽管拿去。”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无奈的自嘲,
又隐隐有种说不清的……撩拨?我心头一跳,立刻坐直身体,义正辞严:“打住!
本妃卖艺不卖身!再说你现在这副身子骨,白送我都嫌硌手!赶紧养好了,
到时候还能多卖……不是,多换点资源!”赵煦:“……”他好像被我的话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