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香引财路,心念家慈
安陵容临窗而坐,指尖捻着一枚晒干的白梅花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香——这香气让她骤然想起江南老宅的后院…每到冬末,母亲总爱摘几枝早梅,插在堂屋的青瓷瓶里,屋里便飘着这样清冽又温柔的香。
前世被囚冷宫时,父亲安比槐派人送来的,只有催她向皇后复命的书信,字里行间皆是对家族前程的算计,半句未提母亲的近况。
后来她才从宫人闲谈中得知,母亲因她失势,在府中被父亲的宠妾欺压,日日操持家务,积劳成疾,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
那时她困在冷宫,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只能隔着高墙,对着江南的方向,哭到喉咙出血。
“小主,您怎么了?”
宝鹃见她指尖发白,花瓣被捏得不成形,连忙递上一杯热茶。
安陵容回过神,眸中泛起的湿意迅速褪去,只剩一片沉沉的冷。
“没什么,”她将花瓣掷入茶中,看着茶汤泛起浅淡的梅色,“只是想起家中母亲,不知她近来身子如何。”
宝鹃低声道:“小主放心,前日家里来人,说夫人一切安好,只是惦记着您在宫里过得惯不惯。”
安陵容却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几分自嘲与寒凉。
前世父亲也总派人来传“安好”,可真相却是母亲被磋磨至死!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轻信那些虚言,更不会让母亲重蹈覆辙。
要护住母亲,首先要握住实权——在这深宫里,是恩宠;在宫外,是钱财与势力!
父亲安比槐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若她能给家族带来足够的利益,他自会善待母亲;若她失势,母亲便会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可恩宠易逝,唯有攥在手里的银子,才是最可靠的保障……如何快速攒钱?
安陵容的目光落在妆台最底层的抽屉上。
那里锁着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放着她前世入宫后,用各种稀有香料调配的香品——有能安神助眠的“凝露香”,用晨露浸润的白檀、沉香调配而成,香气清透绵长;有能舒缓心绪的“忘忧香”,加入了岭南特产的素馨花与西域进贡的安息香,闻之令人心静;还有几枚用龙涎香、麝香调配的“瑞龙香”,香气馥郁华贵,是前世她为讨好皇后,耗费数月心血制成,却从未舍得用。
前世她精通制香,却只将这手艺用作害人的利器——用“鹅梨帐中香”掺杂微量麝香,悄无声息地损伤妃嫔的根基;用“醉春香”迷乱人心,挑拨是非。
那些稀有的香料,在她手中成了藏在暗处的毒刃。
这一世,她要让这门手艺,成为护自己、护母亲的铠甲…!
“宝鹃,取钥匙来。”
安陵容打开紫檀木盒,里面的香饼、香丸被油纸仔细包裹着,透过薄纸,仍能闻到若有似无的幽香。
她拿起一枚“瑞龙香”,香丸通体莹润,泛着淡淡的光泽,光是用料,便价值百金。
“你认识出宫采买的刘公公吗?”
宝鹃点头:“刘公公是内务府的老人,为人还算实在,常帮宫里的姐妹捎些东西出宫。”
安陵容将几枚“瑞龙香”和“凝露香”包好,递到宝鹃手中:“你找机会交给刘公公,让他送到城南的‘闻香阁’去卖。
就说这是江南贡品,让掌柜的看着定价,价格合适的话,我以后自会源源不断给他送好货,我这些货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绝对能拿得出手的。
另外,所得银两,分成三份,一半了份存在刘公公那里,按月托人送到安府,只给母亲,不许经父亲的手;另一份,换成寻常香料和药材,悄悄带进宫来,最后一份换成碎金子拿进宫给我。”
她知道上衣是美姐姐为何在宫里吃的那般开,无非是手底充足,而华妃也是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金钱上的支撑,奴才们才对她忠心耿耿,宫里向来喜欢金子,这些奴才又都是………哎……没钱不行,没金子更不行,小来小去的东西,连个奴才他们都瞧不上,以后怎么给自己干活?
宝鹃有些迟疑:“小主,私自将宫里的东西带出宫售卖,若是被发现……”安陵容按住她的手,眸色坚定:“这些香是我用自己的份例和私下攒的银子买料制成,算不上宫中之物。
再者,‘闻香阁’是皇商开设,掌柜的懂香,也知规矩,不会多嘴。
你只需告诉刘公公,事后另有重谢。”
宝鹃见她主意己定,便不再多言,小心地收好香品。
安陵容重新锁上木盒,目光落在窗外的梅枝上。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往后,她要借着制香的由头,向内务府讨要更多稀有香料,不仅要制出能换钱的香,还要制出能防身的香——比如遇水即散的“隐香”,危急时刻可掩盖踪迹;比如能提神醒脑、辨明毒物的“醒神香”,免得再像前世那般,被人暗中下毒却毫无察觉。
至于家中,除了按月送钱,她还需想办法给母亲找个靠山。
父亲宠妾柳氏,仗着生了个儿子,在府中横行霸道。
若能寻个机会,让柳氏失了父亲的欢心,母亲的日子便能好过些。
或许,下次让宝鹃带些“忘忧香”出宫,托人送到母亲手中,再附一封信,教母亲在父亲烦躁时点燃,既能讨父亲欢心,也能让她自己少受些气。
“小主,那咱们日后……还要继续制香吗?”
宝鹃轻声问道。
安陵容拿起一枚银针,穿上线,在素色绢帕上绣起梅枝,针脚细密,带着几分凌厉。
“自然要制,”她抬眸看向铜镜,镜中女子眉眼沉静,却藏着不容小觑的心思,“只是往后制的香,要先护己,再谋事。
这深宫里,没有钱,没有手段,便只能任人摆布。
我既要守住自己,也要护住母亲。”
心中暗想,断不能再像前世那般,自己认人摆布,甚至连亲娘都护不住。
说话间,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内务府的人送来了新的香料。
安陵容起身,走到香料筐前,指尖抚过一块块色泽温润的沉香、带着异香的龙脑香。
这些香料,前世是她害人的工具,这一世,将是她铺就生路的砖石。
她取出一小块沉香,又加入少许晒干的梅瓣,在研钵中细细研磨。
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暖意,不似前世那些香品般或浓烈或阴鸷。
宝鹃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只觉得自家小主自醒来后,像是换了个人,不再怯生生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决断与坚韧。
安陵容将研磨好的香粉制成小小的香饼,放在通风处晾干。
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私自卖香攒钱,既要防着内务府的眼线,也要防着宫里其他妃嫔的猜忌。
可比起前世的结局,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她握紧手中的香饼,仿佛握住了母亲温暖的手,也握住了自己重生后的希望。
窗外的梅枝上,冰晶渐渐融化,露出了嫩红的花苞。
安陵容望着那抹新色,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坚定的笑意。
这一世,她不仅要在深宫里活下去,还要活得体面,活得有能力护住想护的人。
制香为刃,敛财为盾,她的路,要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