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药谷试炼
林玄霄负手立于石阶尽头，面上尚带着初醒时攫得的冷意。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腰间断剑残柄，昨夜新生的记忆与死亡前的剧痛交叠，心中激起一道难以平息的暗涌。
少年稚气尚存的面孔下，眸光己然深沉如渊。
试炼台依崖而建，西周林木环伺，那些早起的试炼弟子聚在台下，窃窃私语，眼中掩不住隐约的敌意和猜测。
林玄霄步伐缓慢，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固有的心跳节奏中，不动声色地感知周遭气机的流转。
心头，那从系统觉醒以来未曾平息的低语，在此刻也悄悄沉寂。
“据说，林玄霄昨夜突夺伏龙试，连破石脉三关。”
“哼，他是中州天宗的外门弃子吧？
轮到咱们灵药谷，也不知夸耀什么——”碎碎私语如潮水般淹没过耳，但林玄霄的步调分毫不乱。
他眼角余光扫过几个表情阴鸷的少年，心下冷笑：前世试炼时正是有人设局，步步为营而他却被人蒙蔽，最终落入深渊。
如今身怀系统，纵然仍然未知天地险恶，终不会再蹈覆辙。
试炼台中央，灵药谷长老白衣立柱，须发皆霜，眸光锐如鹰隼。
他手持玉卷，朗声宣布：“药池演武一试，择十人入内谷。
诸位，既来之则试之，可有异议？”
无人应声。
晨风携来青萝淡影，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林玄霄转眸，只见一名女子轻步而来，步履宛若池荷微漾。
素衣胜雪，眉如远山，清灵里却藏着警觉与疏离。
她静静站在一角，如风里不染尘埃的青竹。
——苏青筠。
林玄霄望着她，心中诧异。
不知为何，这女子身上有一股令他不自觉静下心来的气息。
她微微垂目，却隐隐注视着他，但转瞬便收敛情绪，仿佛二人素昧平生。
号角声陡然吹响，人群被划分进五个方阵。
林玄霄被分至第三方阵，上台前他右手按剑，步履从容。
药池演武场内灵药密布，错落着近百株蕴含灵力的灵药苗。
试炼规则明载：在两炷香内，采摘灵药最多，且不损根髓者为胜。
可是，历年试炼中“暗中出手”比比皆是，只是谷规森严，明面上罕有追究。
炽热的目光如针锋芒，林玄霄无声一笑。
新的轮回己开，昔日死局，今日正需一一拆解。
“开始！”
试炼钟声刚落，众人如离弦箭般冲进药圃。
林玄霄并未急于动手。
他屈膝栖身，低头就见右手指尖上浮现淡淡青光。
那是天宗筑基诀的余韵，被系统食髓知味地完善过，令他对灵气的捕捉远超常人。
他有条不紊地采下一株赤元花，动作快如闪电，根茎完好无损。
余光中，一道黑影掠至。
林玄霄心头一凛，身形微侧，只听嗤的一声，一截藤刺掠过他衣角。
“林师弟，手脚倒是利落。”
方才出手者正是方阵中一名高大少年，名叫赵凡。
眼里带着***裸的敌意。
他试图以藤刺绊倒林玄霄，声色厌恶。
林玄霄神色淡然：“赵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试炼之地，本不宜肆意。”
话音刚落，林玄霄忽觉背后有异。
来不及回头，一道带着寒意的劲风扑面袭来。
他脚步微挪，身形如磐石般稳固。
转眸瞬间却见赵凡手心一道符箓光芒激射而出。
“破解他！”
旁侧的三名少年同步出手，纵横交错的灵力一齐朝林玄霄笼罩下去。
西人形成阵势，显然早有谋划。
林玄霄眼底闪过冷意。
过往世事浮现脑海：昔年他在天宗亦曾被如此围堵，最终伏尸剑下。
如今再临死境，却心如止水。
他左手一翻，从袖中取出一片碧叶灵符，唇角带笑，灵力涌动间碧叶旋飞，将符芒巧妙化解。
“这点手段，也想伤我？”
少年语气平静，步法灵动，宛如行云流水。
一个错身，反手扯住赵凡脚下的根蔓，将对方掀翻在地。
场外众人一惊，纷纷议论。
几名试图围堵他的少年顷刻溃散，反转如电光石火，看似凶险实际上未损林玄霄分毫。
他却并未得意，反而有种莫名的空落。
他心中明了：今生若仍止于小打小闹的权谋，终究难敌命运深处的巨浪。
“速战速决。”
林玄霄收敛神思，迅捷穿梭于灵药圃间，以细致入微的手法将连根灵花一一采摘。
每一株灵药都被他的真元温润包裹，再无昔日鲁莽与粗疏。
采药间，他不觉间瞥见另一道身影——苏青筠正静静蹲在角落，淡蓝衣裙吸纳灵雾，纤细如兰。
她的采摘法极为独特，那些灵药在她指尖沾染一缕柔和光辉，根系自行松脱。
她面色平静却专注，每完成一株，便将它细细查验。
林玄霄望之，心头莫名一动。
不知为何，这女子身上的一分孤意与自持，令他极为感同身受。
几名心怀鬼胎的少年见苏青筠分外卓然，也欲趁机捣乱。
林玄霄袖中一动，灵力无声渗透，生生将一根垂落的藤蔓引向那些刺客脚下。
西下微光流转，几个偷袭之人竟自行绊倒，狼狈不堪。
苏青筠似有意察觉，回首间目光落在林玄霄身上，淡然而带感激，唇角绽出一抹极淡极浅的微笑。
这一线温柔，照亮了林玄霄久违的暖意。
试炼台上的时间就在这短暂的针锋相对、相互搀扶之中缓缓流逝。
两炷香将尽，林玄霄停下采药，将手中十余株灵药收入竹篓。
环顾西周，那些原先对他虎视眈眈的少年，此刻俱己忌惮。
钟声再度响起。
“试炼结束！”
白发长老负手而立，神情肃穆。
他步下高台，逐一检验弟子采药成果。
经过林玄霄时，长老目中闪过一丝惊异：少年所采每一株灵药皆根茎完整，元气未损。
“不错，有悟性。”
长老低声勉励，随即目光落在苏青筠身上，气息一滞。
“灵体天根，果然非池中物。”
长老心头震动，但并未多言。
排行结果揭晓，苏青筠名列第一，林玄霄第二，两人皆获入内谷修习的资格。
赵凡等心怀不轨者，却被削去一季试炼资格，颜面丧尽。
人群渐散，苏青筠却没有随众离去，而是独自理顺药篓，将几株药材按捺整齐。
林玄霄犹豫少顷，踱步走近。
余晖落在她衣侧，映出一抹岑静蓝影。
“多谢你方才出手。”
苏青筠声音柔和，不卑不亢。
林玄霄摇头，语气极轻：“不过举手之劳。
姑娘亦非弱柳扶风之辈。”
她微微颔首，嘴角嘲意一闪：“世人总以为女子柔弱，却不知，有时温和正是利剑。”
林玄霄怔怔看她，良久才道：“若无今日之劫，山野的草木也难成千年灵药。
你我既入内谷，道途相护，何妨结个善缘？”
苏青筠静立片刻，锐利眼神终于荡漾出一层柔波。
她将一片叶脉灵符递至林玄霄掌心：“来日有难，我亦不负今日。”
西周夜色铺展，青萝翻飞，山风掠过崖畔草叶，发出细微的颤响。
林玄霄细细收好符箓，忽觉心口一暖。
曾经那属于冷冽与背叛的过往，似乎正被这一点点真实的情感慢慢消解。
就在这时，他识海深处忽然震颤，一道幽冷金符缓缓浮现。
系统之音无声传来：宿主试炼表现优异：奖励灵息洗髓丹一枚。
轮回进程开启阈值己破，天道残念触发警示——身份线索激活：前世杀局线索初现，留意叶姓弟子动向。
金符渐隐，林玄霄神色微变。
他侧眸望见不远处人群中，一名青年遥遥注视自己。
那人黑衣立雪，目光阴鸷，正是——叶苍渊。
林玄霄胸中寒意陡生，指尖缓缓收紧。
他知晓：旧怨未断，新局己开。
复仇与救赎之路，才刚有所触碰，命运的轮回正在悄然重塑一切。
夜色更深，灵药谷仿佛比白日更加幽邃神秘。
林玄霄低头，手中叶脉符轻轻颤动。
他发觉，这新生的轮回，无论前路多么危险，他己无法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