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人呢!”
李明大步来到前厅。
“少爷,老爷去寺庙祈福去了。”
一旁打扫的家奴小心翼翼说道。
“又去那什么狗屁寺庙送钱去了。”
得知父亲的下落后,李明碎碎念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源齐山,悬空寺。
寺庙内,一位中年男子虔诚的跪在神明面前闭眼祈福。
中年男子衣着朴素,面貌也普通,可眉眼间不经意的透露出丝丝正气,是个仅靠样貌就容易让人信任的人。
男子正是李家现任家主,李明的父亲,李庆良。
“老爷,少爷下午打断了一个少年的腿,夫人己经叫人带着少年去医治了。”
一名李家家奴刚上山跑到李庆良身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说完家奴便后退站在门口等候了。
李庆良并没有睁眼,只是原本就快要祈求完可以起身回府了,看来又要再跪会了。
“带我去见那个少年。”
一炷香后,李庆良起身对家奴说道。
“是!
老爷”家奴点头带着李庆良下山了。
李家医馆。
被李明打断腿的少年咬着木棍,额头上全是汗水。
医生在帮他固定右腿的木板,少年硬是没有叫出一声出来。
咬着木棍强忍着右腿传来的剧烈疼痛。
郎中说骨头断了,只能是用手在腿上将两根断骨移回原位,用木板固定等它自己复原。
之后能不能好,会不会跛脚这些都还不知道,要看恢复的如何。
少年目视前方,咬着木棍强忍着痛苦,后面将他带来的两个李家家奴的眼中也透露出丝丝同情。
郎中固定好木板后,抬头看了眼因为疼痛而面目狰狞的少年。
眼前一幕使得郎中愣了一下,生平仅见的硬气少年的眼角,竟满是泪水。
不是痛的,如果少年是怕痛之人,也不会全程没有痛呼一声出来,哪怕是细微的***也不曾有。
“哎!”
郎中低头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少年是委屈的。
听说这个少年是小镇里为数不多的孤儿,年幼父亲出去小镇说是要去城里做工多赚些钱来起新房,可是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少年母亲一个人带着少年帮人做些零工散活没几年也病倒了。
于是所有的压力便压到了年幼的少年的肩上。
少年一大早出去务工,中午赶回家给母亲做饭,下午再出去,晚上领了靠苦力赚来的几颗铜板买些廉价草药回家熬给母亲喝,这样一颗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花的日子持续了三年。
终是在三年后的某天,少年的母亲没能熬过那个寒冬。
于是少年便成了孤儿,那一年少年才十西岁。
自懂事起,少年只有在母亲走的那一天哭过一次,后来便再也没有哭过。
此刻,少年似乎被前半生的苦难压的喘不过气了,再这次被某个富家少年欺负的断了条腿后,终于是宣泄出来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
无声的哭泣更是能感染人,郎中以及两个家奴被眼前一幕深深的感染。
这个苦命的少年咬着牙,颤抖着身体,无声的哭泣,泪水似涌泉一般止不住喷涌而出。
若不是眼前这一幕真实的呈现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眼泪真的可以喷涌而出。
李庆良在门口久久站定,自己儿子是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他知道这个少年。
年少时被一些顽劣孩子欺负,骂他是扫门星,克死父母,用石头砸他,他都是咬咬牙忍受,并没有还嘴也没有还手那些比他小了很多的孩子。
恰巧那次被他碰上了,他驱赶走了那些顽童,带他去吃了碗面,和他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扔下一些银子便走了。
少年当时什么也没说,闷头吃面。
如此坚韧不拔的少年此刻正哭的比他母亲去世那次还要伤心,估摸着是觉着自己没有亲人护着,如无根浮萍一般,被同龄的少年弄断了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觉着自己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父亲,没有人心疼他,若是母亲知道该如何心痛。
然而最后还是那个打断了他腿的恶少的娘亲帮他医治的,还让人带来一百两银子补偿他,一百两啊!
若是当时有这一百两,娘亲也不用死了。
可是这能买来自己娘亲性命的一百两,只是别人娘亲用来可怜他帮自己儿子赎罪为了安抚自己那丝愧疚心理的施舍而己。
而自己却不得不接受,若是不接受他们安排的郎中医治,自己的腿就真的断了,可能严重一点还会波及到性命,另外没有这一百两甚至后期抓药疗养如何解决。
他屈辱,却又不得不接受。
李庆良似乎能够理解少年的心思,他主动上前去。
“孩子,我无法劝说你原谅我儿子,你恨他是应该的,若以后有机会你也打断他一条腿就当是给自己报仇了。
可是他总归是我儿子,我如今无法给你这个交代,你能理解吗!”
少年愣住,他认识眼前这个人,这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好人,更是他的恩人。
在他得知自己的遭遇后,叫了李家人帮他的母亲下葬,虽然那次他没露面,但是过来帮忙的李家人说了是家主让他们来的。
还问他要不要去李家干活,有工钱还有饱饭吃。
可是当时年幼的他舍不得也害怕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这个世界上己经没有亲人了,而这熟悉的屋子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在这熟悉的环境里他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温暖,还能让他想起一些快乐的日子,他还是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爹娘。
后来一次被一群顽童欺凌,也是这个男人帮助了他,赶走了顽童,鼓励自己给了自己一笔不多不少的银子,正好够应付那段时间的低谷。
当时少年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这位镇子里有名的大善人。
这是他最感激之人,他的大恩人。
而对于李庆良来说,无非就是当年听到李家大院里有小厮提起有那么一个孩子,很小的年纪便没了爹娘,不知以后如何过活。
他便很随意的吩咐了两句,让着安葬了孩子的娘并让人帮忙关照了些。
还有一次路上见到一群孩子围成一圈,对这个当时骨瘦凛凛的泥腿子拳打脚踢,他便随手驱赶了这些人,并鼓励了两句,扔下些零钱走了。
可这对李庆良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善,却成为了这个少年此生最大的恩!
打断自己腿的恶少怎么会是这个人的儿子,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刻给了自己光的男人,母亲死后唯一对自己抛出过善意的男人,自己最想报答之人。
为什么如此善人的儿子是这种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