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科技之眼
实验室顶灯突然爆出两声电流声，林羽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两秒。
玻璃窗外透进来的夕阳把生锈的货架影子拉得老长，正好横亘在苏晴苍白的小脸上。
“林博士，财务部说最后那批钨合金零件……”苏晴捏着文件夹的手指关节发白。
林羽手边第三个速溶咖啡空袋正被穿堂风掀起，“他们不肯再签单了。”
林羽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三个月前这里还有十二个研究员，现在只剩他和苏晴守着这座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实验室。
全息投影仪在墙角投射出全球能源储备倒计时——47天3小时。
“科技展的邀请函批下来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擦过金属。
昨夜在操作台趴着睡着的后遗症让右肩隐隐作痛，实验服第三颗纽扣不知什么时候崩掉了，露出锁骨下方发青的针孔。
苏晴猛地抬头撞歪了眼镜：“可韩处长昨天还说……”“他说要把我们实验室改建成员工食堂。”
林羽扯下沾着咖啡渍的袖扣砸在桌上，液晶屏蓝光映得他眼窝深陷。
“下午三点，把量子反应堆原型机搬到D区展台。”
夕阳照射实验室。
走廊传来皮鞋敲击水磨石的声音，林羽后颈肌肉瞬间绷紧。
韩立带着三个穿藏蓝制服的年轻人闯进来。
为首者胸前的能源局徽章边缘，沾着黑市流通的钚元素试纸特有的荧光粉，翻飞的西装领口内侧闪过李峰集团的鹰爪徽章暗纹。
此时林羽正蹲在地上给反应堆外壳拧最后一颗铆钉。
这个月己经是第三次突击检查了——自从半年前林羽拒绝将冷核聚变技术卖给韩立的能源公司，这位科技部副部长就盯上了他。
“林博士又在折腾这些破铜烂铁？”
韩立用鞋尖踢开滚到脚边的齿轮，金属零件撞在防爆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身后有人发出短促的嗤笑。
苏晴抱着资料箱的手指节发白：“这是第三代的……”“第三代废品回收装置？”
韩立用钢笔戳了戳反应堆外壳，在银灰色涂层上留下个黑点。
“上周的能源峰会上，连马斯科都说可控核聚变是二十一世纪最大骗局。”
他突然俯身盯着林羽的眼睛。
“知道为什么还留着你们吗？
因为拆除放射性设备需要专业资质。”
林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混着雪茄的味道，雪茄中飘散着抗辐射药特有的苦杏仁味，他指甲掐进掌心。
三年前就是这个人驳回了冷核聚变实验室的经费申请，却批了五千万给新建的机关食堂做水晶吊灯。
“科技展需要凑够二十个展位。”
韩立首起身整理西装袖扣，“记得把安全警示牌挂醒目些，去年有个搞磁悬浮的炸了半个展馆。”
等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林羽才发现自己把螺丝刀柄捏弯了。
苏晴默默递来新的绝缘手套，她腕间老旧电子表突然亮起微弱红点——这是妹妹在第三贫民区生命维持装置断电的警报。
这让她漂亮的眼睛中闪过焦急。
林羽接过时碰到对方冰凉的指尖，胃部突然传来剧烈绞痛——连续灌下的六杯黑咖啡开始反酸。
忍住疼痛，翻找了一圈将实验室里仅有的几块第三代电池递给了苏晴。
苏晴眼睛氤氲水雾，纠结的站在原地。
林羽眉头一皱强行将电池塞进她的手中。
苏晴美丽的小脸神色复杂地看向林羽，最终什么也没说白大褂也没换就冲出了实验室，冲进雨雾中。
量子反应堆核心正在铅盒里泛着幽蓝的光，那抹幽蓝与林羽视网膜上跃动的数据流产生微妙共振，那是他用母亲留下的翡翠项链跟黑市商人换的氦-3，那翡翠的螺旋纹章在紫外线下显现的星图，竟与童年时母亲实验室门禁卡上的图案完全重合布展当天，突降暴雨。
林羽在科技馆后门卸货时，卡车轮胎碾过水洼溅湿了裤管。
两个工作人员抱着咖啡杯靠在廊柱下躲雨，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
“听说D区那个疯子带了颗微型核弹？”
“安保处查了他八遍，连鞋底都被X光扫了三回……”展台射灯亮起的瞬间，林羽眼前突然炸开无数金色光点。
他踉跄着扶住展台边缘，视网膜上残留着昨夜过度使用“科技洞察之眼”后的灼烧感。
掌心黏腻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展板上的“量子隧穿效应”突然扭曲成蚯蚓状的乱码。
“下面有请第19号参展项目！”
主持人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林羽扯开领口深吸一口气，量子反应堆启动时的蜂鸣声压过了耳鸣。
他看见韩立站在评审席最右侧，正在和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说笑，对方胸前的蓝宝石胸针晃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各位现在看到的，是能改写人类能源史的……”林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观众席第三排有个穿连帽衫的男人突然起身，手机摄像头闪着诡异的红光。
雨点砸在玻璃穹顶上的声音越来越急，林羽解开实验服领口的手突然顿住。
锁骨下的针孔开始发烫，这是“科技洞察之眼”即将启动的征兆。
林羽踉跄着退回幕布后方的控制台，后颈抵住冰凉的金属栏杆。
他颤抖着撕开实验服内衬，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针孔——现场没人注意林羽的异常，都全神贯注盯着反应堆屏幕上显示的能量输出比。
那里正渗出暗红色血珠，与反应堆核心的幽蓝光芒交相辉映。
苏晴冲过来时，他正用沾满机油的手指死死按住伤口："快，把抑制剂推进静脉导管！
"玻璃器皿碰撞声中，他闻到消毒水混着血腥气的刺鼻味道。
耳边是苏晴急促的呼吸声与药剂注入皮下的冰凉触感展台对面巨幅广告屏正在播放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专家再次重申，现有技术条件下冷核聚变纯属科幻……”林羽余光瞥见李峰的保镖正在拍摄反应堆结构图——这动作与三个月前黑市钚交易时的监视如出一辙。
没人注意到展台地面凝结的细小冰晶。
当林羽的手指触碰到反应堆外壳时，淡金色纹路正从他瞳孔深处蔓延开来，像某种古老文明的图腾在苏醒。
量子反应堆的蜂鸣突然拔高八度，林羽的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视网膜上跳动的金色纹路正在分解展台钢架的结构。
他能看见评委席咖啡杯里布朗运动的粒子轨迹，甚至看透了韩立西装内袋里镀金打火机的十二个零件。
"林博士？
"主持人第三次催促，话筒将他的迟疑放大成电流杂音。
观众席传来骚动。
穿连帽衫的男人突然举手："这种伪科学项目怎么过审的？
"他扬起的手机屏幕定格着三年前某位专家驳斥冷核聚变的论文。
"政府还要纵容这种学术诈骗多久？
"林羽的指甲抠进展台接缝，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
锁骨下的针孔己经烫得像是烙铁，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使用能力的机会——再解析两分钟，他的大脑就会像过载的芯片般烧毁！
"请工作人员检查设备。
"韩立对着评审席的话筒微笑，保养得当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安全第一。
"林羽突然扯开实验服纽扣，金属扣子弹在防弹玻璃展柜上发出脆响。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徒手掀开反应堆防护罩，淡蓝色的电弧顺着小臂爬上脖颈。
苏晴冲上来要拉电闸，被他用眼神逼退回阴影里。
金色纹路此刻完全覆盖瞳孔，量子纠缠态的微观结构在脑内轰然炸开。
林羽的虹膜上倒映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六维拓扑图，那些被传统物理视为漏洞的微观褶皱，此刻正被他强行扯平成新的麦克斯韦方程。
"九十三秒。
"他默数着脑内跳动的红色倒计时，指尖沿着反应堆外壳的斐波那契纹路游走。
原本需要三个月调试的磁约束参数，在金色视野里分解成可旋转的立体模型。
当他将第七个虚数变量代入波函数时，反应堆突然发出鲸鸣般的低频震动。
观众席的哄笑戛然而止。
大屏幕上的辐射值监测仪开始疯狂跳动，却在即将突破安全阈值时诡异地归零。
林羽的鼻腔涌出铁锈味，但他知道摄像机正对着自己渗血的耳蜗——这是赌上职业生涯的表演时刻。
"现在请看输出功率。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擦过钢板。
展台顶部的老式钨丝灯泡突然亮得刺眼，紧接着科技馆穹顶所有射灯同时爆闪。
备用电源指示灯一个接一个熄灭，整座建筑的供电来源赫然显示为展台上那个洗衣机大小的金属圆桶。
评审席传来咖啡杯打翻的声音。
穿香奈儿的女士胸针上的蓝宝石正在轻微震颤——那是空气中游离的磁单极子引发的共振。
韩立捏着钢笔的手指关节发白，他身后原本在玩手机的工作人员张大嘴巴，首播镜头里飞过十几条"***"弹幕。
苏晴突然冲上台，手里举着刚打印的监测报告："能量转化率97.3%！
"她的马尾辫散开半边，手里还攥着被捏变形的U盘。
"零污染！
零辐射泄漏！
"林羽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踉跄半步，后腰撞上反应堆外壳。
视网膜上的金色纹路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雪花状的视觉残留。
他踉跄着扶住展台边缘，后腰撞上反应堆外壳时，防护服内衬己经被冷汗浸透——每次解析超过三分钟，他的脊椎就好像被无形的手给拧断了似的。
他看见韩立铁青着脸撕碎发言稿，看见连帽衫男人悄悄溜向安全出口，看见观众席前排有个穿高定西装的黑衣人正在对耳麦低语。
"林博士！
"三个穿条纹衬衫的男人堵住后台通道，为首的光头递上烫金名片。
李峰先生愿意全额资助实验室，包括..."他瞥了眼林羽锁骨下的针孔，"包括某些特殊需求。”
雨又下大了。
林羽摸到口袋里苏晴塞的巧克力。
锡纸摩擦声让他想起母亲项链坠入黑市商人掌心的瞬间。
黑衣人胸前的钻石袖扣在走廊灯下晃出十字星芒，像极了"科技洞察之眼"启动时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