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枝桠在暮色中张牙舞爪，门楣上残破的八卦镜蒙着层血垢，朱漆大门上密密麻麻钉着七寸棺材钉。
"小兄弟，这单送完就快走。
"巷口卖香烛的老太婆往他手里塞了把艾草，"太阳落山后，柳条巷的狗都不叫。
"怀里的五帝钱突然发烫，橙阳低头看见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明明是盛夏傍晚，那水迹却结着薄霜，一首延伸到宅院深处的古井。
井沿上搭着件褪色的红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风里簌簌颤动。
"叮——"手机提示音在死寂中炸响。
订单地址更新为：柳条巷17号西厢房，备注栏新增一行小字：要温的，我孩子不能吃凉的。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后腰，他分明看见井口飘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绣花鞋尖朝下轻点水面。
当啷一声，铜钱从指缝跌落，在青砖上滚出诡异的蛇形轨迹，最后卡在井沿裂缝里。
"姐姐帮你捡。
"小女孩的声音像含着口井水，苍白的手指穿过铜钱孔洞的刹那，整座宅院骤然陷入黑暗。
橙阳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虚空，爆开的金光中映出骇人景象——三十七个浑身湿透的纸人围成圈，惨白的脸上点着胭脂，空眼眶里爬出碧绿水草。
井中升起丈许高的黑影，嫁衣下摆滴落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血。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橙阳并指成剑在掌心划出血符，拍向最近的门柱。
朱漆突然活过来似的翻涌，门神画像的眼珠骨碌碌转动，秦琼的金锏照着黑影当头劈下。
凄厉的尖啸震得瓦片纷飞，黑影溃散成数百只乌鸦。
小女孩歪着头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哥哥的阳气，闻着比那些臭道士还香呢。
"铜钱突然自行飞起，在半空摆出北斗七星阵。
橙阳福至心灵，脚踏禹步手掐子午诀："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七枚铜钱化作流光钉入地面，金色锁链破土而出缠住小女孩。
井水突然沸腾，浮起九具身缠锁链的白骨，每具骸骨天灵盖都插着三寸棺材钉。
"你竟敢唤醒他们！
"小女孩的羊角辫炸成毒蛇，井中窜出腥臭的黑雾。
橙阳正要催动符咒，后颈突然袭来阴风，三十七个纸人齐齐张开血盆大口。
千钧一发之际，院墙轰然倒塌。
月光下站着个穿藏青道袍的年轻人，剑穗上串着七枚五铢钱，手中桃木剑竟泛着青铜光泽。
"雷池起！
"来人剑尖挑起张紫符，夜空陡然劈下九道惊雷。
电光在院中交织成网，纸人在雷火中化作灰烬。
小女孩尖叫着缩回井中，井口浮现血色"封"字。
"龙虎山第七代弟子张清远。
"道士甩去剑尖黑血，目光如电扫过橙阳眉心金纹，"阁下身上，为何有天师度灵印的气息？
"橙阳刚要开口，怀中的外卖袋突然炸开。
保温盒里哪有什么饭菜，分明是颗跳动的心脏，连着血管的肉块上还纹着生辰八字。
井中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九具白骨的眼窝同时亮起绿火。
"糟了！
这是七煞养尸局！
"张清远脸色骤变，扯开道袍露出满背的雷部诸神刺青，"道友速去东南角点燃七星灯，我来......"话音未落，整座古井炸成碎片。
漫天血雨中，九具白骨拼接成三丈高的骷髅佛，每根肋骨上都刻满梵文。
骷髅手掌拍下时，橙阳恍惚看见掌纹中浮现爷爷临终前的脸。
"阳娃子，咬破中指！
"记忆中的暴喝与现实重叠。
橙阳将血抹在铜钱上按向骷髅掌心，金光爆闪中浮现出金色敕令——天蓬咒！
骷髅佛轰然崩塌，碎骨中滚出个鎏金铃铛。
张清远刚要伸手去捡，铃铛突然化作黑气钻入地下。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整条柳条巷的槐树开始渗出鲜血。
"跟我回龙虎山。
"道士抓住橙阳手腕，触到脉搏时突然变色，"你竟敢修习禁术？
这吞噬诡异的功法从哪......"破空声打断质问，三支刻着符文的弩箭钉入他们脚边。
巷尾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越野车，穿战术服的女人收起折叠弩："第七局办案，请两位配合调查。
"橙阳瞥见她腰间露出的铜牌——正面雕狴犴，背面刻着"秦红袖"。
女人领口的微型摄像头闪过红光，镜头里赫然映出他背后趴着的无面黑影。
此时手机突然震动，林沐希发来张照片：古宅院落的卫星图上，七个血点正组成北斗吞月之势。
最后一条消息让橙阳瞳孔骤缩："你送餐的这户人家，户主叫陈文忠，二十年前就吊死在自家房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