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咖啡的香气混着晨光扑面而来。
江见夏背对着门口，正往咖啡机里倒咖啡豆，黑色宽松T恤下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裤脚随意地卷着。
冰箱门打开的冷气让沈逾白清醒了些。
里面只剩一盒牛奶和两片吐司，他伸手去拿，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突然按住包装袋："我先看到的。
""上面写你名字了？
"沈逾白没松手。
塑料包装在拉扯中发出刺耳的声响，江见夏突然松手，沈逾白因为惯性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料理台边缘。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去拿咖啡杯。
"你们起这么早啊？
"林惠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她穿着浅粉色睡衣出现在厨房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我做了小笼包，在蒸锅里...""不用了。
"江见夏往咖啡里丢进三块方糖，"赶校车。
"她抓起书包转身离开，帆布鞋在地板上踩出清脆的声响。
沈逾白看着那片皱巴巴的吐司，突然没了食欲。
咬了两口便放下，却发现林惠正把剩下的小笼包小心地装进保鲜盒。
"给见夏带着当点心吧。
"她轻声说，"这孩子总不好好吃饭。
"物理实验室里，老陈把一叠试卷拍在桌上："这套题做完，我三点回来检查。
"说完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开，连保温杯都忘在了桌上。
江见夏己经翻开试卷，钢笔尾端有节奏地敲击着太阳穴。
沈逾白故意把草稿纸翻得哗啦响，余光却瞥见她解题的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
"第三题用拉格朗日乘数法更快。
"沈逾白突然开口。
江见夏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挑衅："高中竞赛禁用高等数学，你不知道？
""能解出来就行。
""哗众取宠。
"她把草稿纸转过来，上面全是用基础公式推导的过程，最后还画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沈逾白正要反驳，突然发现她的解法巧妙得让人意外。
几乎同时，两人异口同声："这题数据有问题！
"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江见夏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沈逾白注意到她左眼下方有颗淡淡的泪痣。
"老陈又拿错题了。
"她合上笔盖，"上周教研组刚讨论过这个漏洞。
"沈逾白鬼使神差地说："一起整理错题本？
"江见夏收拾文具的动作顿了顿，马尾辫从肩头滑落，发梢沾着咖啡渍。
"随便。
"她说着，却把笔记本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沈逾白这才看清，那些复杂的物理概念旁画满了卡通图案：电磁感应是放电的皮卡丘，楞次定律是捂着眼睛的兔子。
放学时暴雨倾盆，积水漫过脚踝。
沈逾白看着手机上的红色预警，转头问："叫车一起走？
"江见夏正在和自行车锁较劲，链条突然"咔哒"一声断开。
她骂了句脏话，把书包甩到肩上就冲进雨里。
沈逾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雨水很快打湿了江见夏的校服，浅灰色布料贴在后背上，显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
她走得很快，却每隔一段路就放慢脚步，像是在等谁。
转过第三个路口，江见夏突然停下。
路边便利店的灯光照亮她湿漉漉的脸："那个***版物理学家盲盒，老陈收集了一整套。
"她指着橱窗说。
沈逾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里面爱因斯坦玩偶的笑脸。
回到家时，沈逾白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换成了深蓝色的男士款，标签上写着"劲爽酷冰"。
热水冲刷着身体，他却想起江见夏喝咖啡时，方糖沉入杯底的样子。
第二天早餐，沈逾白惊讶地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盒草莓牛奶，正是他昨天在便利店多看了两眼的***款。
林惠从厨房端出煎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江见夏咬着吸管翻着物理书，仿佛那盒牛奶不存在。
"物理竞赛报名表，要监护人签字。
"她把表格推过来，沈逾白看到"家长联系方式"栏里，江见夏己经工整地填好了林惠的电话。
两人的手指在表格上短暂触碰，又迅速分开。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餐桌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极了他们解不开的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