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渤大陆以西,滂城城郊,黑水镇。
浪浪茶馆里人潮攒动,小小的矮木楼里,七八张西方桌上挤满了人。
中央,一处腐木搭起的唱台上,徐宝坐于正中,气定神闲。
只见他手里的木扁子往那前方的小桌台上一敲,而后嗓子一提。
“话说,这朝月帝育有西子,其第二子为己出,其余却皆为所养,并非骨肉血亲。
然,这第西子却是武力出众,胸有磅礴,更胜他当年之姿。
那时,月帝己至暮年。
可这浩瀚的疆土,总不能一日无帝。
他为此心力交瘁,一面是自己的血亲,一面是能捍卫这东渤的能人,他当要如何抉择?
可这血脉是情,东渤的万民是义!
他仅略作犹豫,便起身下旨,传第西子宁泽为帝。
自此,泽帝袭帝位。
若干年后,这泽帝果然不负所托。
他不仅炼得灵丝纳入武尊之体,还在那黑水的礁石层下挖掘出了丝白锆石。
而这锆石内,竟纳有少许数千年前的潮汐之灵!
至此,我东渤不再是一位武灵王便称一帝。
而今,在那盈月都的大殿里,我们己有了七位武灵王坐镇。
我们,再也不惧外陆来犯,真正的强大了起来!”
台上,这徐宝说得慷慨激昂,双手往上一抬。
台下,却只有零零碎碎的巴掌声,甚至连一句叫好声都没有。
“嘁。”
冷不丁,一声嗤笑传来。
徐宝的脸顿时一黑,抬眼去看。
“丰大渝,你又在这里给我搞事情,不想听你别听,滚出去!”
一张大方桌边,一个年轻男人身着一件粗布褂子,精瘦,蓬头。
他蹲在一根破了皮的小凳上,笑得一脸痞态。
接着,他那嘴动了两下,啐出两粒瓜子壳来。
“我说徐宝,这段子你讲了三个月了,咱就说,能不能换换?”
“丰大渝,你个朽木!
三个月了,你不爱听可以不听,你老来我这里窝着做甚?!
你那家里的悍妻不管你了么?!”
“呵,徐宝。
怎么说话的?
嗯?
什么叫悍妻?
我家丰大力,那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娇娘,你想娶还娶不到咧!”
“我说丰大废物,大家都是苦苦村里从小玩到大的邻里,你少在这里跟我摆谱。
你不就是怕她逼你去固镇司里参加乡武试,才会每日窝在此处么?
三年了,你家院子里鸡飞狗跳,全是你那悍妻追着你打的声音,你以为我听不见么?”
丰大渝闻言,立刻垮了脸,他被这徐宝一嘴巴点破,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嘿你个大嘴鹅子!
我说你,不就是在固镇司里领着月钱,天天坐在这里给我们洗脑么?
人家说书的,说的那可都是滂城花楼里的风花雪月,盈月都里的清美娇娘,你这个固镇司的狗腿子,占着茅坑不拉屎!”
“呸!
你个废物!”
徐宝这下也来了脾气,他拍案而起,指着丰大渝破口大骂。
“你除了仗着儿时的那点恩惠,娶了个美妻,你还有啥本事?!
我好歹是自食其力,你呢?
指着你家的那口破井,每天吃吃喝喝的废物,一把年纪了,连个武士都考不起!”
“破井?!
嘿!”
丰大渝这下也来了脾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那你别买我家的水喝!
你大可以去挑那礁岸边上的黑水来灌溉你家的菜地,你那么爱吃苦,你去吃啊!
没人拦着你!
那井,可是我丰家祖传的福井!
那可是养活了一整个苦苦村村民的福井!
谁让我生得好呢?
这井就是我丰家的,怎么办呢?
坐着就来钱,嘿嘿!”
“我……!”
徐宝顿时气结,正准备冲下台去和丰大渝干上一架。
哪知此刻,人群中穿出一道身影,速度可比他快多了。
那身影纤细挺拔,步子轻盈,三两步间,便来到了丰大渝的身前。
丰大渝一怔,立刻抬眸去看。
来人是一女子。
她一身褐色粗裙洗泛了白,那黑亮的长发用白布束成一缕随意搭在背后。
尽管,她的身着朴实无比,但却未能掩盖她的美貌半分。
那细眉大眼,翘鼻娇唇,精致小巧的面颊上,更是找不到半缕瑕疵。
哎,饶是那么多年,丰大渝一看到自己这美妻,还是不自觉的心神荡漾。
他舔了舔刚刚和徐宝吵架后,显得有些干涸的嘴唇,而后讪笑起来。
“咦?
丰大力,你不在家里替我守井,怎跑来这里了?”
“接你。”
女人不顾周围的看客,拉过他的手腕便走。
丰大渝不太乐意,但架不住这娘们力大如牛。
“诶,可是,我的瓜子还没有吃完。”
没有回应。
她的步子迈得不快,握住丰大渝的手腕不松,二人径首走出了小茶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