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展开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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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6月20日,晨雾裹着香樟叶的清苦漫进教室时,赵婉柔的指尖还残留着昨夜铁盒边缘的温度。

她攥着装有银戒的薄荷糖盒,指腹反复摩挲着盒盖上新刻的蒲公英纹路,那些被抹上的银色粉末,此刻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撒在素描纸上的盐粒。

后桌突然用橡皮擦砸她后背,惊飞了她睫毛上的怔忪——课代表正抱着作业本撞开前门,马尾辫上的蓝丝带扫过她课桌,碰倒了那只装满蒲公英标本的玻璃罐。

"小心!

"赵婉柔慌忙去扶,罐子里的冠毛标本簌簌晃动,每片薄如蝉翼的绒毛下都压着极小的便签,油墨印着的日期从2003年9月1日开始,像一串通往记忆深处的密码。

她想起初遇罗远航那天,他抱着足球从香樟树下跑过,惊起的冠毛落在她素描本上,恰好盖住了画废的几何图形。

此刻玻璃罐在掌心发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收集的何止是蒲公英,更是所有与他相关的、被时光风干的碎片。

"发什么呆?

老班叫你去办公室抱试卷。

"后桌的声音混着走廊里的喧闹,赵婉柔这才发现教室里己坐了半数同学,罗远航的课桌却空着。

他的抽屉里歪躺着半罐饮料,金属罐上凝着的水珠正顺着标签往下爬,在抽屉底部积成小小的水洼。

她盯着那水洼出神,忽然想起昨夜他递来的温热罐体,指尖的新疤划过她虎口的触感——肯定是刻戒指时划的,她想,就像此刻她心跳的节奏,总是被他不经意的小动作打乱。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混合着纸张与清洁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赵婉柔弯腰抱试卷时,瞥见罗远航的数学草稿本摊开在办公桌上。

她呼吸一滞,目光掠过那些被橡皮反复擦拭的痕迹,在最新那页中央,"勇气"两个字突围而出,墨迹被笔尖戳得发毛,周围零星散落着蒲公英的速写,茎秆上叠着几行被涂改液覆盖的字迹。

她鬼使神差地凑近,看见"赵婉柔"三个字从层层叠叠的铅笔印里透出,像破土而出的嫩芽。

"和罗远航一起发试卷。

"老班的声音惊得她差点碰倒一旁的墨水瓶,"他在操场修单杠,说手被划破了。

"接过粉笔的瞬间,赵婉柔注意到老班指尖沾着银色粉末——和罗远航铁盒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她攥着粉笔转身,校服下摆扫过草稿本,那张画着蒲公英的纸页轻轻翻动,露出背面极小的一行字:"她的眼睛像盛着晨露的蒲公英冠毛。

"铁锈混着青草味的风掠过操场时,罗远航正蹲在双杠下,左手缠着的创可贴己经渗出血迹。

他手里的刻刀在桦木块上轻轻游走,木屑落在膝盖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听见脚步声,他慌忙把木块藏在背后,耳尖却比昨天被雨水浇透时更红:"昨晚的事......""你的草稿本......"两人同时开口,惊起了草丛里的几只麻雀。

桦木块从罗远航掌心滑落,滚到赵婉柔脚边——上面刻着半朵蒲公英,冠毛的位置留出椭圆形的空缺,像一轮等待填满的月牙。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刻痕里的木屑,发现茎秆的弧度竟和她昨夜画在日记本里的一模一样。

"本来想刻完给你。

"罗远航踢开脚边的草屑,创可贴边缘翘起,露出下面淡粉色的新肉,"上次戒面太挤,想着做个吊坠,挂在你画具包上......"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被风卷进香樟树的枝叶里,赵婉柔却听得分明。

她从校服口袋摸出那只玻璃罐,指尖挑出片最完整的冠毛——那是上周暴雨后她在器材室门口捡的,当时罗远航正把她的笔记本护在衣襟里,自己的课本却泡得发胀。

"这样。

"她轻轻将冠毛按进刻痕,蒲公英的绒毛在桦木纹理间舒展开来,"就像它从来没离开过茎秆一样。

"阳光穿过冠毛的缝隙,在罗远航手背上投下细小的光斑,他忽然抓起她的手腕,带她躲进器材室。

铁门合上的瞬间,挂钟的指针刚好指向七点十分,和昨夜同一刻度。

屋顶的积水顺着缝隙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细小的虹。

罗远航从裤兜掏出个信封,封口处贴着枚蒲公英贴纸——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说"这么软的贴纸,只有你才会买"。

信封很薄,赵婉柔能摸到里面折叠的糖纸,边角处有被反复摩挲的痕迹。

她想起他铁盒里的薄荷糖,每次分给她时,糖纸背面总会有短句:有时是课堂上的无聊吐槽,有时是她画蒲公英时的侧脸速写,更多时候,是像谜语般的碎句子,比如"今天的云像被揉皱的素描纸",或者"你翻书时,睫毛在阳光里晃了晃"。

"本来想塞你抽屉。

"罗远航的声音混着水滴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怕被看见,或者......被别人拿走。

"他靠着双杠蹲下,球鞋在地面蹭出沙沙的响,赵婉柔这才发现他鞋带松了,末端打着和她日记本上一样的蝴蝶结——那是上周她帮他系的,当时他说"反正我学不会,你帮我打吧"。

"我先走了!

"他突然起身,肩膀撞在双杠上发出"当"的闷响。

赵婉柔看见他后颈渗出的汗珠,将白色的衣领洇出小块深色,像朵正在枯萎的蒲公英。

信封边角戳着掌心,她终于在他推开铁门的瞬间喊出声:"我也有话想告诉你!

"风卷着新落的冠毛扑进器材室,其中一片恰好粘在罗远航衣襟纽扣上。

他转身时,赵婉柔看见他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里微微发亮,像她昨夜画在日记本里的月光。

她张开手,掌心里躺着片夹得薄如蝉翼的蒲公英冠毛,叶脉间还凝着颗极小的晨露,在阳光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这个,送给你。

"罗远航的指尖悬在她掌心上方半寸处,像昨夜在雨里悬在她腰侧的那只手,迟迟不敢落下。

远处传来上课铃的闷响,惊飞了香樟树上的麻雀。

他忽然握住信封塞给她,铁门上的铁锈蹭在他袖口,形成一道淡褐色的痕:"先看信。

"说完便转身跑向操场,衣襟后摆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后腰一小截皮肤,上面沾着片草叶。

赵婉柔躲在器材室阴影里拆开信封,一张糖纸率先滑落。

背面是罗远航一贯歪斜的字迹,墨水在"雨点"两个字上晕开小块痕迹,像是他下笔时太过用力:"其实我想说,每次看你画蒲公英时,都觉得自己像那株被风吹歪的茎,明明摇摇晃晃,却总想替你挡住所有雨点。

"信纸下方夹着枚银色书签,形状是片展开的蒲公英冠毛,边缘刻着细小的纹路,像真的绒毛在风中颤动。

赵婉柔摸出铁盒里的银戒,发现戒面的银丝走向竟和书签纹路完全吻合——原来他早就把她画里的细节,刻进了所有能看见的晨光与雨幕里。

书签末端刻着极小的字母"WRZ",是她名字的缩写,笔画间填满了银色粉末,像撒了把星星碎屑。

远处传来罗远航和队友的笑闹声,混着单杠晃动的吱呀声。

赵婉柔将书签夹进日记本,那页画着的温热罐体旁,不知何时落了片新鲜的冠毛。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桦木吊坠,忽然明白那些没说完的话,从来不是被雨水打断的句子,而是埋在时光里的种子,正在彼此目光交汇的缝隙里,悄悄长出最柔软的新芽。

晨雾渐散,香樟树下的冠毛被风卷上天空。

赵婉柔抱着试卷走向教室,路过操场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抬头望去,罗远航站在走廊尽头,阳光穿过他指间的冠毛,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举起右手,掌心摊开,躺着片沾着晨露的蒲公英冠毛,像捧着一颗跳动的星星。

"赵婉柔!

"他的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香樟叶,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放学后......一起去看画展吧?

"她看见他耳尖又红了,红得像操场围栏上的蔷薇花。

怀里的试卷突然变得很轻,轻得仿佛装满了蒲公英的冠毛。

她听见自己说"好",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雀跃,像春天里第一声蝉鸣。

上课铃再次响起时,赵婉柔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里面的糖纸蹭着掌心,痒痒的。

她想起昨夜日记本里的月光,想起器材室里没说完的话,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形状——那是罗远航刻刀下的蒲公英冠毛,是她标本罐里的晨露,是此刻穿过香樟叶的风,正将两颗年轻的心,轻轻吹向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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