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他心惊的是,当他握住她手腕的瞬间,楚瑶的脉搏竟然没有丝毫的加速,慌乱,平静的让人不可思议。
这个发现让许沉后背突然就渗出了冷汗。
能完美的控制自主神经反应的特工,他只在军统最机密的"幽灵"档案里见过零星的记载。
三人跌跌撞撞冲下楼梯时,清洁工突然在许沉怀里抽搐起来。
"放下她!
"楚瑶厉声道,同时从发间拔下另一根银簪,精准刺入女孩锁骨下方的某个穴位。
抽搐立刻停止,但女孩的呼吸也变得微不可闻。
这个发现让许沉暗自心惊,把危险指数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蓖麻毒素。
"楚瑶简短地说,手指飞快地解开女孩的衣领,"赵弘毅在刀上淬了毒。
"她撕开衬衣下摆,露出伤口——一个奇怪的三角形创口,边缘己经发黑。
许沉瞳孔骤缩。
这种特殊形状的刀具,是军统行动处特制的"三棱刺"造成的。
但军统的武器怎么会出现在青帮的手里?
许沉大袋一时有点乱…"厨房有后门首通巷子。
"楚瑶己经背起女孩,"许先生今天的人情,我记下了。
"她转身要走,许沉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你逃不掉,"他压低声音,"赵弘毅在每条街都设了卡子。
"说着从内袋掏出一把车钥匙,"我的奥斯汀停在教堂路17号车库,车牌367。
"赶紧拿着,走。
楚瑶盯着钥匙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许先生,您西装第二颗纽扣松了。
"说完便消失在厨房的蒸汽中。
许沉低头查看,心头猛地一紧——纽扣确实松了,但这颗纽扣实际上是微型录音机的开关。
现在它被人为破坏了,意味着刚才所有的对话都没被录下来。
而楚瑶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他竟然毫无察觉。
教堂路的夜雾中,奥斯汀汽车静静停在后巷。
楚瑶将阿香平放在后座,自己却没有立即上车。
她借着路灯检查从许沉身上顺来的怀表——正是之前在走廊"遗落"的那只。
怀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To my only son, 1930.4.5"。
这个日期让楚瑶的手指微微发抖。
1930年4月5日,南京中央大学有一批进步师生被秘密处决,其中就包括许沉的爸妈,许教授夫妇。
组织档案显示,他们有个儿子当时正在法国留学。
"原来你是许教授的儿子..."楚瑶喃喃自语。
她轻轻撬开表盘,露出藏在里面的微型胶片。
上面不是预计的军统密令,而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少年捧着厚厚的《资本论》,笑容明亮如朝阳。
远处传来警哨声,楚瑶迅速将怀表复原。
当她发动汽车时,发现油量表旁边多了一张对折的纸条。
展开后,上面是许沉工整的字迹:"B-7保险箱密码:19300405。
"楚瑶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她望向后视镜,镜中的自己唇色己经斑驳,像干涸的血迹。
而远处百乐门的霓虹依然闪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雨点砸在百乐门后巷的沥青路面上,像无数颗坠落的子弹。
楚瑶将昏迷的阿香安置在奥斯汀汽车后座,自己则站在屋檐下,任凭飞溅的雨水打湿旗袍下摆。
她盯着手中许沉的怀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雨声中清晰可闻。
"19300405..."她轻声念出这个数字,指尖在表盖内侧的刻字上摩挲。
这个日期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三年前在复旦图书馆禁书区,她曾读过许教授夫妇合著的《中国农村经济研究》,扉页上的出版日期正是1930年4月。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巷口突然出现的身影。
许沉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雨水顺着伞骨流成一道水帘,将他上半身笼罩在阴影中。
楚瑶的右手悄然滑向大腿外侧,那里藏着从更衣室带出的鲁格手枪。
"楚小姐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许沉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语调轻松得像是普通朋友间的寒暄,"这个时间叫不到黄包车了。
"楚瑶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西装,领带也从之前的藏青换成了墨绿色——与她旗袍的颜色几乎一致。
这不是巧合,而是典型的心理暗示技巧。
她故意让视线在他领带上停留片刻,然后微微勾起嘴角:"许先生不担心被人看见与歌女同车?
"许沉己经走到她面前,伞面微微倾斜,为两人隔出一方私密空间。
楚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里混着一丝硝烟味——他刚才开过枪,而且不是那把勃朗宁。
"比起这个,"许沉从内袋掏出一盒火柴,轻轻晃了晃,"我更担心楚小姐的朋友撑不到医院。
"火柴盒上的"大光明舞厅"字样被雨水打湿,边缘却透出一线不自然的蓝光——是磷粉,军统紧急联络的标志。
楚瑶接过火柴盒的瞬间,两人的指尖在雨中短暂相触。
许沉的体温低得反常,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这种体征她只在组织培训时听苏联教官提起过——长期服用某种药物可以降低体表温度,常用于潜伏北极圈的特工。
"许先生懂医术?
"她转身拉开车门,故意让许沉看见她放在驾驶座下的医药箱。
箱盖上用口红画着十字标记,但右下角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那是组织特制的毒针发射器。
许沉收起伞坐进副驾驶,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略懂皮毛,"他递来一块方格手帕,"止血包扎还是会的。
"楚瑶接过手帕时,指腹触到织物上细微的凹凸。
是盲文,而且用的是共产国际的编码系统。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漏了半拍——许沉到底是谁的人?
密码交锋奥斯汀汽车驶入法租界的梧桐大道,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扇形轨迹。
楚瑶用余光观察许沉,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窗外,左手却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三短一长,重复两次。
这是《国际歌》前奏的节奏。
"楚小姐喜欢波德莱尔?
"许沉突然开口,视线却依然停留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
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让楚瑶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波德莱尔是组织用来测试身份的口令之一,但对应的暗号有十七种变体。
她必须判断许沉是在试探,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更爱兰波那句我愿成为任何人。
"她选择最安全的回应方式,同时踩下油门闯过一个黄灯。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雪佛兰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许沉终于转过头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生活在别处,是吗?
"他念出这句诗时,右手无名指在车门扶手上画了个圆圈——这是军统确认身份的标志性动作。
楚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许沉同时使用了共产党和***的暗号,就像在玩一场危险的俄罗斯轮盘赌。
她决定主动出击:"许先生在法国留过学?
""巴黎高等师范,哲学系。
"许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银质烟盒,"楚小姐对法国文学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