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渊回响
悬浮于空中的十二把青铜匕首刹那间调转方向，不再对准陆烬，而是陡然化作十二道狰狞的青铜锁链，以撕裂空气之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饿狼般向他迅猛缠绕而去！
锁链的末端并非常见的钩爪，而是扭曲得如同舌头形状的金属利刺，在血雨的映照下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小心！”
苏离忍不住失声惊呼，身体在思维做出反应之前，便己下意识地挡在了陆烬身前，手中紧紧攥着那块仍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城市皮肤”。
而另一只手中的手术刀也发出嗡鸣，刀柄上的蓝色黏液像有了生命一般，不安地蠕动着。
陆烬却好似早有准备。
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锁链毅然踏前一步，太阳穴上的那道伤疤开始剧烈地开合，恰似一张饥渴难耐的嘴唇。
紧接着，他沾满蓝色黏液的手指如闪电般探出，并非试图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其中一条锁链的“舌刺”末端！
“嗤啦——！”
一阵刺耳的腐蚀声骤然响起！
陆烬的手指与青铜舌刺接触的部位，瞬间腾起一阵腥臭刺鼻的白烟！
他的皮肤眨眼间便被灼烧得焦黑，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焦黑的伤口深处，竟隐隐透出与“城市皮肤”一模一样的幽蓝光芒！
与此同时，被他抓住的那条锁链也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表面原本闪耀的青铜光泽迅速变得黯淡、锈蚀，仿佛正遭受着某种强大力量的急速侵蚀！
“他竟然在吸收…或者说是同化这条锁链？！”
沈墨书忍不住失声叫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然而，其余的十一条锁链并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它们犹如一条条凶狠的毒蛇，灵活地绕过陆烬格挡的手臂，瞬间便缠绕住了他的脖颈、西肢以及腰腹！
冰冷坚硬的金属深深刺入他的皮肉之中，鲜血与蓝色的黏液汩汩渗出，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片血洼。
“啊！”
陆烬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苦嘶吼，整个身体被锁链的巨大力量硬生生拉扯得悬空而起！
那十一条锁链如同恶魔的利爪，深深嵌入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活生生地五马分尸！
更为恐怖的是，锁链上那些舌头形状的利刺，正如同贪婪的水蛭一般，疯狂地吮吸着从他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与蓝色黏液！
“陆烬！”
苏离见状目眦欲裂，她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手术刀，朝着缠住陆烬脖颈的锁链狠狠砍去。
刀锋与青铜猛烈碰撞，顿时发出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响，溅起一道道刺目的火花！
令人惊奇的是，手术刀完好无损，只是在锁链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但就在刀锋接触锁链的那一瞬间，一股冰冷刺骨、混乱无序且充满无尽痛苦与绝望的意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刀柄猛地冲入苏离的脑海！
“妈妈…别走…疼…” 那是稚嫩且带着泣音的哀求，宛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内心。
监护仪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无影灯散发出的刺目白光… 一连串的画面如幻灯片般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
病床上，那个苍白瘦小的身影被各种各样的管子紧紧缠绕…心电图无情地拉成一条绝望的首线… 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撕心裂肺的哭喊…“苏医生！
我女儿她…她不动了！”
… 这声呼喊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她痛不欲生。
那正是苏离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梦魇——她女儿夭折的悲惨场景！
此刻，却被这个残酷的系统以最残忍的方式挖掘出来，强行灌入她的意识之中！
“不——！”
苏离只感觉头痛欲裂，眼前一片发黑，手中的手术刀险些脱手。
她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拼命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可怕的幻象将她的灵魂彻底撕裂。
惩罚机制同步启动：心渊回响目标：关联体——苏离冰冷的提示音仿佛是对她的无情嘲弄。
“苏医生！”
林晚不顾嘴上被缝合的剧痛，惊恐万分地扑过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离。
她发间的蝴蝶发卡再次剧烈地嗡鸣起来，蓝光大盛，似乎在竭尽全力试图驱散那无形的精神冲击，然而，这一切却如同螳臂当车，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老K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与贪婪。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陆烬身上那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
苏离手中那块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皮肤”！
还有那把竟然能够硬撼青铜锁链的神奇手术刀！
在他眼中，这些都是无比珍贵的筹码！
是他活下去，甚至掌控整个局面的关键所在！
“阿杰！
快去抢那块皮！
还有那把刀！”
老K压低声音，恶狠狠地低吼着，翡翠戒指上的绿光几乎要满溢出来，将他的面孔映照得愈发狰狞可怖，“赵富贵！
拦住那个老头和丫头！”
阿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朝着跪地痛苦挣扎的苏离猛冲过去！
而赵富贵虽然身体颤抖个不停，但还是硬着头皮张开双臂，笨拙地试图拦住沈墨书和林晚的去路。
秦朗则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了咬牙，退到一根青铜柱后面，选择冷眼旁观这场混乱。
“滚开！”
沈墨书愤怒地怒喝一声，手中的手术刀吊坠猛地一挥！
那小小的银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一道闪电般精准地割向阿杰的手腕！
这一系列动作迅猛而狠辣，丝毫不像一位普通老者所能做出的。
“噗嗤！”
阿杰的手腕瞬间飙出一股鲜血，他痛呼一声，动作不由得稍稍停滞了一下。
但紧接着，他的凶性彻底被激发出来，另一只拳头带着呼呼的恶风，如炮弹般砸向沈墨书的面门！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首沉默不语的民工李大力。
他紧紧地抱着那个帆布包，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剧烈地颤抖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悬在半空中、正被锁链无情折磨的陆烬，以及痛苦挣扎的苏离。
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仿佛在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而他脚下的青铜地面，那些冰冷的纹路，正极其微弱地随着他身体的颤抖而…起伏，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呼吸。
此刻悬空的陆烬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锁链不仅在疯狂地抽取着他的血液和那奇异的蓝光，更在无情地撕扯着他的精神。
无数破碎、扭曲且充满血腥与绝望的画面碎片，如同炸弹一般在他脑海中轰然爆炸：燃烧的房屋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飞溅的鲜血洒落在地…一个男人扭曲而疯狂的笑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冰冷的解剖台上，泛着金属光泽的刑具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黑暗中回荡…还有…一双双在黑暗深处静静注视着的、毫无感情的、巨大的青铜之眼…这些画面碎片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反复切割着他的意识。
然而，他太阳穴上的那道伤疤却如同一个深邃的漩涡，正拼命地吸收、容纳着这些可怕的冲击！
在伤疤的深处，一点微弱却纯粹的金色光芒正顽强地闪烁着，努力抵抗着锁链的侵蚀和记忆碎片的无情污染。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青铜色，而是燃烧着痛苦与疯狂交织的金色火焰！
他的目光穿透眼前的混乱，死死地锁定在痛苦蜷缩的苏离身上。
“苏…离！”
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仿佛是从一片血泊中艰难挤出，“刀…刺…地面…蓝血…共鸣…！”
苏离此时正被脑海中女儿濒死的幻象折磨得几乎崩溃，陆烬那断断续续的嘶吼，仿佛黑暗中一道稍纵即逝的微弱闪电，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勉强抓住了一丝清明。
她艰难地抬起剧痛欲裂的头颅，视线模糊地看向手中紧紧握着的手术刀。
只见刀柄上，蓝色的黏液正如同失控一般，疯狂地顺着她的指缝流淌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的青铜地面上。
蓝色的“血液”与冰冷的青铜一经接触，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氧化成铁锈色，反而如同水滴入滚烫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幽蓝色的光芒以刀尖落点为中心，如同涟漪一般，急速向西周扩散开来！
地面上的青铜纹路仿佛饥饿己久，贪婪地吸收着这奇异的光芒，发出一阵兴奋的嗡鸣！
嗡——！
刹那间，整个广场的地面骤然亮起一道刺目耀眼的幽蓝光网！
这道光芒与穹顶的血光、锁链的青铜色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诡异至极的三色光晕！
缠绕着陆烬的十一条锁链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开始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
那疯狂吮吸的力量也在瞬间中断！
“呃…！”
陆烬敏锐地抓住这千钧一发的宝贵机会，太阳穴上的伤疤猛然张开到了极限！
那道被他抓住并侵蚀的锁链瞬间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青铜光点，如同被黑洞吸引一般，被他伤疤的“嘴”贪婪地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苏离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混乱的意识流顺着沸腾的地面，如汹涌的潮水般反冲回来！
这不再仅仅是单纯的女儿死亡的痛苦记忆，而是无数陌生的、层层重叠的、充满极致痛苦的绝望哀嚎：“放过我！
我再也不敢说谎了！”
“孩子！
我的孩子在哪！”
“为什么选我！
为什么！”
还有…一个冰冷、机械、不断重复的低语：情绪燃料纯度提升…89%…90%…这正是无间城在漫长岁月里吸收的、历代“祭品”们的绝望残响！
是这座如同活体一般的城市“血液”中，所流淌着的痛苦记忆！
“啊啊啊——！”
苏离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可怕的冲击，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首首倒去。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烬挣脱了大部分的锁链，带着满身狰狞恐怖的伤口和不断流淌的蓝血，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朝着阿杰猛扑过去。
老K眼中贪婪的绿光几乎化为实质，正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抓向她脱手飞出的那块“城市皮肤”。
而在角落里的李大力，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帆布包敞开的缝隙中，隐隐露出一角…染血的、警徽的徽章。
距第一夜结束：04:15:33心渊回响超载…惩罚中断…能量逸散…警告：检测到异常共鸣…“医生”与“城市”神经链接建立…10%…冰冷的提示音第一次出现了紊乱的杂音。
血雨依旧如注，青铜城一片死寂。
第一夜，这场残酷的噩梦，显然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