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夜血盟
沈昭华裹紧斗篷，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染血的珍珠耳坠——翠柳失踪前戴着的饰物。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墙头便传来一声轻响。
沈昭华抬头，只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她面前三步之遥。
月光照亮那人半边脸庞——剑眉星目，左颊却有一道狰狞伤疤，生生破坏了这张脸的俊美。
"沈小姐胆子不小。
"裴砚的声音低沉冷冽，像冬日里未结冰的寒潭，"敢单枪匹马赴陌生男子的夜约。
"沈昭华不退反进，一步跨入对方的警戒范围："摄政王若是想对我不利，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首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毕竟您连谢家的秘密账册都能弄到手。
"裴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笑出声："看来本王小瞧你了。
"他忽然欺身上前，一柄匕首抵住沈昭华咽喉，"说，你是谁？
真正的沈昭华绝没有这等本事。
"冰冷的刀刃紧贴皮肤，沈昭华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匕首"一个被你们逼到绝路的女人，自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裴砚眯起眼睛，刀锋稍稍用力，一缕血丝顺着沈昭华白皙的脖颈滑下她却在这时突然抬手，一根银针抵在裴砚腰间："王爷最近是否夜不能寐，每逢子时便心口绞痛？
"裴砚身体一僵："你如何知道？
""您身上有股苦杏仁味。
"沈昭华的银针又往前送了半寸，"氰化物中毒的典型症状。
"两人僵持片刻，裴砚突然收刀后退："有意思。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扔给沈昭华，"看看这个。
"玉佩入手冰凉，通体碧绿，却在中间有一道诡异的红丝，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沈昭华心头一跳——这与谢云峥近日反常的症状何其相似。
"谢家祖传的蛊玉。
"裴砚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历代家主用它控制重要棋子。
三个月前，谢云峥将它放进了你的茶里。
"沈昭华猛地握紧玉佩，难怪原身会突然痴迷谢云峥。
但更让她心惊的是："王爷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本王也需要解毒。
"裴砚解开袖扣，露出手腕——那里有一道与沈昭华极为相似的割痕，只是伤口己经发黑，"三日前，谢家给本王下了同样的蛊。
"夜风骤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沈昭华借着月光仔细检查裴砚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
这绝不是普通的毒素，伤口周围的血脉呈现出诡异的树根状纹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我需要更多信息。
"她首截了当，"谢家为何要控制我？
又为何对您下手？
"裴砚沉默片刻，突然转身："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暗巷，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
裴砚在门环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木门无声开启。
院内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间，十几个伤兵或坐或卧，见裴砚进来纷纷行礼。
沈昭华注意到，他们每人手腕上都系着一条红绳，绳上挂着与裴砚同样的玉佩。
"北疆大营的精锐。
"裴砚低声道，"三个月内陆续病倒，实则是中了谢家的蛊毒。
"沈昭华走近查看，心头一震。
这些士兵的症状与她记忆中谢云峥近日的模样如出一辙——面色青白，眼下乌青，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
"谢家想掌控北疆军权？
"她问道。
裴砚摇头："不止。
"他引沈昭华进入内室，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竹简，"看看这个。
"竹简上记载着一个古老的秘术——以人养蛊，以蛊控魂。
最骇人的是末尾的批注："七月初七，血月当空，百蛊归一，可夺龙气。
""谢家想谋反？！
"沈昭华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太后。
"裴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谢家不过是她手中的刀。
七日后就是血月之夜，她要在那天用你们这些蛊皿的性命，为皇上续命。
"沈昭华突然想起谢夫人给原身喝的那杯"养颜茶"，胃里一阵翻腾。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味药引。
"我可以解毒。
"她首视裴砚的眼睛，"但有两个条件。
""说。
""一，我要谢家血债血偿。
"沈昭华从袖中取出那枚珍珠耳坠，"特别是为翠柳。
"裴砚点头："另一个条件？
"沈昭华指向院中的伤兵："我要他们痊愈后，为我作证谢家通敌叛国。
"月光透过窗棂，在裴砚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忽然伸手，将沈昭华耳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成交。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沈昭华一怔。
还未等她反应，裴砚己经退开两步，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递给她："凭此物可自由出入太医院药库。
三日后，我要看到解药。
"沈昭华接过令牌，指尖不小心触到裴砚的手掌。
他的皮肤滚烫得不正常，再仔细看，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王爷又毒发了？
"她不由分说抓过他的手腕把脉。
裴砚抽回手："无妨。
倒是你..."他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有人来了。
"裴砚脸色一变，迅速推开后窗，"走！
"沈昭华刚翻出窗外，就听见前院传来打斗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裴砚抽出长剑，玄色大氅在月光下如鹰翼般展开。
"三日后，老地方见！
"他低喝一声，转身迎上来人。
沈昭华咬牙离开，没跑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她不敢停留，抄近路回到沈府，刚翻进后院就听见小桃带着哭腔的呼喊："小姐！
宫里来人了！
太后娘娘急召！
"沈昭华心头一跳。
太后此时召见，莫非裴砚的行踪暴露了？
她整了整衣衫，正要出去，却瞥见梳妆镜中的自己——颈侧那道被裴砚匕首划出的伤口还在渗血。
"告诉宫里的人，我更衣后即刻进宫。
"她一边吩咐，一边取出药粉按在伤口上。
小桃退下后，沈昭华从怀中取出那块蛊玉。
月光下，玉中的红丝似乎比刚才更活跃了，像一条苏醒的小蛇，缓缓蠕动着。
她忽然想起竹简上的记载："血月当空，百蛊归一"。
如果没猜错，太后此时召见，恐怕是要提前收网了。
"想拿我炼药？
"沈昭华冷笑一声，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包银针，"那就看看谁先成为谁的药引。
"她刚把银针藏好，窗外突然飘来一阵异香。
沈昭华顿觉头晕目眩，扶住桌沿才没跌倒。
朦胧中，她看见一道黑影从窗缝渗入，如活物般向自己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