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会守护好我的国度
那是条搁浅在热液喷口附近的巨型皇带鱼，它的背鳍被硫磺结晶刺穿，银白色的躯体在黑烟囱喷出的浓烟里逐渐失去光泽。
新海神游过时，皇带鱼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映出他眉心的菱形印记。
"海神......"皇带鱼的声音嘶哑，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利莫里亚的火焰快灭了。
"新海神停下动作。
他能感觉到从深海更深处传来的微弱悸动，那是支撑整个神之国度的能量核心，此刻正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
守石兽从未教过他如何维系火焰，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与那团火焰有着神秘的共鸣，每当火焰减弱，他的鳞片就会泛起刺痛。
"我该做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的蓝光落在皇带鱼的伤口上。
奇妙的是，那些外翻的血肉开始蠕动着愈合，硫磺结晶在蓝光里化作细小的气泡。
皇带鱼庞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像在行礼："去鲸落城，那里有历代海神的记忆。
"利莫里亚的疆域远比祁煜想象的辽阔。
他顺着洋流向上游，穿过覆盖着发光海雪的平原，那里的海沙是由亿万年积累的贝壳粉末构成，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咯吱声；绕过漂浮的岛屿状水母群，那些半透明的伞盖下挂着无数触须，触须末端的毒囊像串紫色的葡萄；最后钻进一条由鲸鱼肋骨搭成的天然拱门，眼前豁然开朗——鲸落城就悬浮在万米深海的正中央。
这座神之城是用一头史前巨鲸的骸骨建成的：脊椎骨化作高耸的塔楼，肋骨弯曲成连接各区域的桥梁，髋骨被打磨成巨大的广场，每块骨骼的缝隙里都嵌着会发光的珊瑚。
无数长着鱼尾的利莫里亚人在街巷间穿梭，他们的鳞片颜色各异，有珍珠白、墨玉黑、珊瑚红，见到祁煜时纷纷停下动作，单膝跪在地上，尾鳍拍打着地面发出整齐的声响。
"参见新海神。
"最前方的老者掀开身上的海藻斗篷，露出布满皱纹的脸，他的眉心同样有菱形印记，只是颜色己经暗淡成灰白色，"我是守书人，等候您三百年了。
"新海神注意到老者尾鳍上有块巨大的疤痕，像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削去了一片鳞片。
他想起守石兽的话，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利莫里亚的火焰......""在心脏塔。
"守书人转身朝城市中央的最高建筑示意，那里的顶端正冒着微弱的金色火苗，"每一代海神诞生时，火焰会炽烈如太阳，而当需要献祭时，它会变成冰冷的蓝色。
"新海神跟着守书人穿过鲸落城的街巷，发现这里的居民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有几个孩童偷偷从珊瑚柱后探出头看他，他们的尾鳍还没完全发育，像片小小的柳叶。
当新海神对他们露出微笑时，孩子们吓得躲回柱子后，只露出双好奇的眼睛。
"他们怕您。
"守书人解释道，"上一代海神献祭时，整座城的海水都沸腾了。
"心脏塔的大门是用巨鲸的肩胛骨做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新海神的手掌刚贴上去，那些符号突然亮起金光，大门缓缓向内开启。
塔内没有楼梯，只有旋转向上的水流，新海神跟着水流漂浮而上，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温暖。
塔顶是个圆形的 chamber，正中央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
它的颜色介于金与蓝之间，明明灭灭地跳动着，每当新海神靠近，火焰就会剧烈地收缩一下，像是在害怕他。
"这是利莫里亚的本源之火。
"守书人站在塔门口，不敢踏进一步，"它需要燃料才能燃烧，而最合适的燃料......""是什么？
"新海神追问，他己经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与火焰的频率逐渐同步。
守书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像是怕被火焰听见："是心甘情愿献祭的、爱着海神的心脏。
"新海神的尾鳍猛地拍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看着那团火焰，突然想起诞生时守石兽说的话——海神是潮汐的仆人。
原来这份仆人的职责，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以爱为祭品吗？
"历代海神都这样做？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从利莫里亚诞生那天起。
"守书人垂眸说道。
这句话让新海神感到陌生的刺痛。
离开心脏塔时，新海神遇到了那群偷偷看他的孩童。
最小的那个孩子手里捧着颗彩色的贝壳，见他走过来，鼓起勇气把贝壳递到他面前："海神大人，这个给您。
"贝壳里盛着半壳清亮的海水，水面上漂浮着朵极小的海葵花。
新海神接过贝壳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孩子的尾鳍，那孩子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您的鳞片是暖的！
"祁煜低头看向自己的尾鳍，银蓝色的鳞片在塔外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坚定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守护好他的国度，利莫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