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被子,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和苏清媛交锋的画面。
那女人最后看她的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林晚星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张助理还没回消息,心里难免有些焦躁。
她需要尽快掌握主动权。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陆景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份检查报告。
“你的脑部CT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轻微水肿,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他把报告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刚才苏清媛摔门而去时,带倒了墙角的垃圾桶,纸巾散落一地。
陆景然没多问,只是默默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他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弯下去时,后腰的弧度干净利落,连扫地的动作都透着股斯文劲儿。
林晚星看着他,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和谐?
“陆医生,我自己来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撑着身子想下床。
“坐着。”
陆景然头也不抬,“你是病人。”
他动作很快,几下就把地面收拾干净,连垃圾桶都擦了擦才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洗了手,才重新看向林晚星:“刚才……她又来找麻烦了?”
林晚星挑眉:“你怎么知道?”
陆景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很坦诚:“她的性格,我多少了解一些。”
这话倒是让林晚星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陆景然对苏清媛是无条件信任呢。
“也不算麻烦吧,就是来送了碗燕窝。”
林晚星半真半假地说,“可能是我最近火气大,说话冲了点,让她误会了。”
她故意把自己摘出来,想看看陆景然的反应。
果然,陆景然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清媛她……有时候是有点敏感,但本性不坏。”
还是在维护她。
林晚星心里了然,看来苏清媛这么多年的“好妹妹”人设,不是白立的。
“也许吧。”
林晚星没再争辩,转而拿起苹果块递给他,“陆医生,再吃块苹果?”
陆景然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指尖因为刚才擦破皮,还缠着纱布,却把最完整的一块苹果递到了他面前。
他顿了顿,接了过来:“谢谢。”
“谢什么,你帮我削的苹果,分你吃很正常。”
林晚星笑得坦荡,又塞了一块到自己嘴里,“说起来,陆医生,你这手艺不错啊,以前经常给人削苹果?”
她这话带着点试探。
书里写过,苏清媛胃不好,陆景然经常给她炖粥削水果,说是“妹妹身体弱,多照顾是应该的”。
陆景然的动作果然僵了一下,含糊道:“以前……家里有个妹妹,经常缠着我给她削。”
林晚星心里“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看来苏清媛能把陆景然拿捏得死死的,不光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还占了“妹妹”这个身份的便宜。
“那你妹妹真幸福。”
林晚星感慨道,“不像我,从小就没人给我削苹果,练就了一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本事。”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暗示了自己没人疼,又不动声色地和苏清媛的“娇弱”划清了界限。
陆景然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什么,没说话。
两人安静地分食着苹果,病房里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气氛竟然意外地不尴尬。
下午,张助理的消息终于来了,附带一个加密文件。
林晚星借口去洗手间,躲在隔间里快速浏览。
文件里详细记录了苏清媛的行程:上个月中旬,她下午刚和顾言琛去看了画展,晚上就和陆景然在西餐厅吃饭,中途还收下了陆景然送的项链;上周更离谱,顾言琛出差的三天里,她有两天住在陆景然的公寓,说是“家里水管坏了,不敢一个人住”。
银行卡流水更是精彩,顾言琛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高达六位数,陆景然则隔三差五给她转“生活费”,数额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更绝的是,她还用这些钱,给一个陌生账户转了不少钱,备注是“感谢费”。
林晚星看得冷笑连连。
这哪是小白花,分明是把两个男人当提款机,玩得一手好平衡术。
那个陌生账户会是谁?
难道是帮她处理麻烦的人?
林晚星把账户信息发给张助理,让他继续查,自己则删掉聊天记录,洗了把手走出洗手间。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苏清媛的声音,带着哭腔:“景然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晚星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她是不是还在怪我上次没帮她说话?
可我那时候也是怕言琛哥哥生气啊……”林晚星脚步一顿,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清媛正坐在床边,拉着陆景然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
陆景然则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为难。
看到林晚星进来,苏清媛哭得更凶了:“晚星,你回来了?
你听我解释……解释就不必了。”
林晚星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苏小姐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累了想休息。”
“晚星,你怎么能这么说?”
苏清媛一脸受伤,“我是真心来跟你道歉的……道歉就不必了,”林晚星放下水杯,眼神清明地看着她,“不如苏小姐说说,昨天晚上在陆医生公寓,睡得还舒服吗?”
苏清媛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景然也猛地看向苏清媛,眼神里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清媛,你昨天……在我公寓?”
他昨天值夜班,早上才回家换衣服,根本不知道苏清媛去过他那里!
苏清媛慌乱地摆手:“不是的景然哥哥,你别听她胡说!
我没有……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林晚星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那是张助理发来的,苏清媛昨天晚上进陆景然公寓时的侧影,虽然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保温桶,和今天带来的一模一样。
她把手机递到陆景然面前:“陆医生,你自己看吧。”
陆景然接过手机,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抬头看向苏清媛,眼神里的温度几乎降到了冰点:“你为什么要去我公寓?
还不告诉我?”
“我……我只是想去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怕你忙得没时间……”苏清媛结结巴巴地解释,眼神躲闪,“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惊喜?”
林晚星嗤笑一声,“是想趁着陆医生不在,拿点什么东西,还是想制造点‘同居’的证据,好让顾言琛误会?”
“我没有!”
苏清媛激动地反驳,眼泪又掉了下来,“林晚星,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林晚星懒得跟她废话,“陆医生,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觉得她是‘本性不坏’吗?”
陆景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苏清媛,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你走。”
“景然哥哥……”苏清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让你走!”
陆景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火。
苏清媛被他吼得一哆嗦,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终于意识到这次陆景然是真的生气了。
她咬着唇,狠狠地瞪了林晚星一眼,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晚星和陆景然。
陆景然站在原地,脸色阴沉,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
林晚星看着他,心里没有胜利的***,反而有点复杂。
她知道,亲手打破自己多年的认知,一定很难受。
“陆医生……”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景然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平静下来。
他把手机还给林晚星,声音沙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蒙在鼓里。”
林晚星接过手机,认真地看着他,“陆医生,苏清媛不值得。”
陆景然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和她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一首以为,她只是依赖我,把我当哥哥……有时候,‘哥哥’这个词,不过是她用来绑架你的枷锁。”
林晚星轻声说,“真正的兄妹,不会一边享受着你的照顾,一边吊着别的男人;更不会背着你做这些不清不楚的事。”
陆景然没说话,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站着。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驱不散他周身的低气压。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她能做的,只有把事实摆在他面前,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接下来的两天,苏清媛没再出现,顾言琛也没来过。
林晚星乐得清静,每天看看书,和陆景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陆景然似乎真的在反思,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以前的疏离,多了些探究和……歉意?
出院前一天晚上,林晚星洗漱完准备睡觉,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到楼下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往楼上看,手里还拿着一根撬棍。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是苏清媛派来的人?
她刚想报警,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陆景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压低声音说:“别出声,我己经报警了。”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林晚星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刚下班,过来看看你。”
陆景然的目光落在楼下的黑影上,眼神冷冽,“没想到真有人敢来医院闹事。”
他显然也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楼下的黑影吓得扔下撬棍就跑,没跑几步就被赶来的警察抓住了。
虚惊一场。
林晚星松了口气,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谢谢你,陆医生。”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就好。”
陆景然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头微蹙,“看来,你不能再住这里了。”
“我明天就出院了。”
“出院也不安全。”
陆景然沉吟片刻,“苏清媛既然敢动手一次,就敢有第二次。
你一个人住?”
林晚星点头。
原主父母常年在国外,她确实是一个人住。
“我家有套空置的公寓,离医院不远,安保措施很好,你先去那里住吧。”
陆景然不容置疑地说,“等事情解决了再搬回去。”
林晚星愣住了:“这不太好吧……没什么不好的。”
陆景然打断她,语气坚定,“是我没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才让你陷入危险。
这件事,我有责任。”
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
林晚星看着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保护她。
“那……谢谢你了,陆医生。”
她最终点了点头。
陆景然的嘴角似乎柔和了些:“不客气。
钥匙我明天给你送来。”
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病房。
林晚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跳有点乱。
等等,她这是……被自己攻略的目标保护了?
这发展好像有点不对啊……她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只是她没注意,陆景然走出病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走廊尽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对,苏清媛……我要她所有不光彩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挂了电话,陆景然抬头看向林晚星病房的窗户,眼神深邃。
也许,他真的错得太久了。
而那个曾经被他厌恶的、冲动鲁莽的林晚星,似乎也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某个角落,悄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