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是被冻醒的。
不是那种冻得发僵的疼,而是像有团火在骨头缝里烧,烫得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的土坯墙,墙皮剥落处露出枯黄的稻草,头顶的破洞漏下几片雪花,落在她脸上,凉得刺骨。
“水……娘,水……”沙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是弟弟沈青风。
他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出血,蜷缩在冰凉的炕席上,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沈青禾的心猛地一揪。
她记得这个场景。
这是崇祯十二年的深秋,一场早雪突如其来,家里的最后半袋杂粮昨天刚吃完,娘刘氏正拿着笸箩在院里筛野菜根,筛下来的碎屑煮成稀汤,就是全家今天的口粮。
而她自己,本该在三天后饿死在村西的破庙里。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被村长的儿子李狗子哄骗,说后山藏着过冬的粮食,让她带着家里仅存的两个窝头当干粮跟他去找。
结果粮食没找到,窝头被他抢走,她在风雪里迷了路,等被人发现时,身体己经硬得像块冰。
临死前,她听见村里人说,她爹娘和弟弟因为没了最后一点指望,冻毙在了这张土炕上。
“姐?
你醒了?”
青风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发烧烧得厉害,娘说……娘说你要是挺不过去,咱家就……”沈青禾一把攥住弟弟冰凉的手,指尖触到他腕骨处的凹陷,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挺得住,”她哑着嗓子说,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姐没事,咱家都没事。”
她挣扎着坐起身,胸口的玉佩硌得慌。
那是块不起眼的墨玉,是娘给她求的平安符,戴了十几年,边角都磨圆了。
此刻玉佩像是被她的体温焐透了,烫得惊人。
就在这时,她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像有扇门被推开。
眼前不再是破旧的土炕,而是一片方方正正的土地。
约莫半亩地大小,黑黢黢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角落里有口冒泡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旁边还孤零零立着一间小仓库,门虚掩着。
“这是……”沈青禾愣住了。
空间绑定成功,宿主沈青禾,当前等级1,可使用土地0.5亩,仓库10㎡,灵泉1口。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试着用意念想“出去”,眼前的景象立刻消失,又回到了土炕上。
再想“进去”,那片黑土地又出现在眼前。
沈青禾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哆嗦着走到仓库前,推开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角落堆着个小布包。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竟是十斤小米,黄澄澄的,还带着新米的清香。
是了,前世她临死前,怀里揣着的就是这十斤小米。
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本想带回家给爹娘熬粥,没成想……“青禾?
你咋起来了?”
刘氏推门进来,眼圈通红,手里的笸箩里只有小半筐碎草根,“快躺下,发着烧呢。
锅里……锅里的野菜汤快好了。”
沈青禾看着娘冻裂的手,看着她补丁摞补丁的棉袄,突然鼻子一酸。
“娘,”她强忍着泪意,指了指炕角,“我刚才摸炕缝,好像摸着点东西。”
她假装在炕席下摸索,趁着刘氏转身的功夫,用意念从空间里取出两碗小米,藏在身后,再“惊喜”地喊:“娘!
你看!
是小米!
不知道是谁家掉的!”
刘氏回头,看见那两碗小米,眼睛都首了,一把抢过去捧在怀里,手都在抖:“这……这是真的?
老天爷保佑!
老天爷保佑啊!”
她拉着沈青禾的手,眼泪掉在小米上:“青禾,你命不该绝!
咱家都命不该绝!”
沈青禾看着娘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
这一世,有了这空间,她绝不会再让家人挨饿受冻。
这个荒年,她要带着全家,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