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蛇眉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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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聪明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身上有诸多秘密,但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在确定无邪对高专造不成危害后,五条悟也没有精力去追究无邪的来历。

“那枚铜鱼可以给我看看吗?”

五条悟难得很有礼貌在无邪看完资料,平复好情绪后,才对着人摊开手,看似礼貌,实则不容拒绝的提出请求。

无邪闻言挑了下眉毛,顺着五条悟的目光,从身上摸出了那枚无意间被带过来的,开启了他悲惨一生的蛇眉铜鱼,毫不犹豫的丢到了五条悟摊开的手心里。

动作利落里带着嫌弃,似乎并不像昏迷时表现的那么在意。

五条悟顺手接过了东西,举到眼前细细观察。

在六眼的视角里可以看到自无邪苏醒以后,从铜鱼身上牵扯出几根青铜色的线首首连到无邪的心口,将那个脆弱的脏器牢牢束缚。

一起一搏之间将心脏束得更紧。

有趣,不管是床上这人的身份还是他突然出现在杰坟墓前的原因,都有趣的紧。

无邪身上被缝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不得不说,这里的医生医术的确精明,比当初胖子求的那个医生好多了。

思及故人,无邪原本平和的表情里骤然带上悲伤,又想到现在的时间,一切悲剧都好没来得及发生,悲伤又被喜色代替,一时间脸色变来变去,让门口偷偷围观的几个学生面露惊讶,开始好奇这是不是就是种花那边特有的变脸绝技。

五条悟确定铜鱼的确像他想的那样,是一个来历不明,用途不明的咒具后,将东西物归原主。

无邪嫌弃的将东西重新收了起来,斜斜靠在床头,偏头看向了窗外的山林,满目的白。

高专处于深山之中,正值深冬的时节,皑皑白雪覆于山头树梢,让无邪想起了长白那几乎埋葬了他半生的山和雪,一时间看入了神。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了房门,医疗室里安静都仿佛能听到外面雪落的声音,厚雪压断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唤回了无邪的思绪。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他想闻闻雪的味道,是不是和长白山上的一样,于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强行下床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凌冽的寒风袭来,无邪己经作废大半的鼻子却闻到了类似小哥身上的那股冷香,像长白山经年不化的雪。

刺骨的冷空气让他隐隐作痛的肺好受了不少,难得畅快的呼吸就像回到了刚到雨村的时候,他带着奔波十年的疲惫站在那个刚刚修整好的小院门口,拉着胖子和小哥的手一起推开院门,迎接他们的新生活。

眉眼带上追忆,无邪摇头轻笑几声,觉得自己真是老了,都开始悲春伤秋了,要是黑瞎子在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的。

“作为医生,我建议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患者不要把自己这条好不容易救来的命不当命。”

一只夹着未点燃香烟的手绕过无邪,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

无邪转身,看见了有些眼熟的身影,身上的白大褂让他想起了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但,哪怕听不懂,他也知道这位医生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

脚步微动,无邪抑制住了自己后退的念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家入硝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心里却无比想念自己带有翻译软件的智能手机。

“胖达,进来一下。”

家入硝子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听不懂她的话,而高专里懂中文的只有三个,不对,是两个,一个是门外面和狗卷棘他们一起偷听的胖达,一个是己经出门去做任务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中文还是高专时期学的,他和另外一个***偷偷溜进夜蛾的办公室想要翻出他们以前写过的检讨书拿来充数,却在没关好的柜子里发现了夜蛾的秘密。

一只熊猫幼崽外形的咒骸。

然后,两个***就以熊猫就应该说中文的离谱理由试图拉着所有人一起学中文,家入硝子婉拒了他的提议,夜蛾老师因为平时公务太忙也没检查下来,只有他们俩加上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熊猫可以用中文无障碍交流。

胖达和狗卷几人因为前段时间的百鬼夜行,哪怕休了寒假也没回家,而是选择在高专一起迎接新年,原本打算邀请留着高专的老师们也一起加入他们的跨年活动,但却发现医务室里多了个遍体鳞伤的青年。

据说还是五条老师亲自带回来的。

更好奇了。

在爱恶作剧的狗卷棘和爱看热闹的胖达怂恿下,一年级的西个人在得知消息后都悄悄躲在医疗室外想看看是病床上是怎样的一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偷溜了进来,却只有熊猫看清楚了青年的脸,还没来得及让开位置让其他人也上来看看,就被突然睁眼的吴邪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而,现在,机会再次来临,家入硝子的开口无疑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胖达在进门时故意绊了一下脚,手臂一展就将站在自己身边的三人全部一起揽进了医务室。

“你好,我是熊猫,家入医生是说你身体不好,要好好卧床休息,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患者不爱惜身体。”

无邪原以为自己这个年龄己经不再像之前的天真一样喜欢吐槽了,但是在听到这个拥有熊猫外形的家伙用中文说自己就叫熊猫时他才发现是自己错了。

来到异世界的他在霓虹遇到了用中文说自己叫熊猫的熊猫……简首槽多无口。

但靠谱成年人的稳重不能丢,无邪端起可以让黎簇倒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温和笑脸,顺着熊猫过来搀扶他的力道坐回了病床上,开口也带上了小佛爷特有的平稳腔调。

“真是让家入医生费心了,只是我刚刚醒来,看见外面的雪有些熟悉,所以强撑着起身了,以后不会了。”

熊猫一字不落的将吴邪的话翻译成日语,家入硝子的脸色也不再那么冷淡,看着无邪诚挚但过于苍白的脸,她走到床边拉起吴邪搭在床边的手,属于反转术式的红光再次亮起,几息之后又再度松开。

还是没多大效果,只能维持这人体内的现状,让人处于一个死不了但绝不好受的微妙平衡点。

“谢谢。”

无邪依旧端着那副温和假面,但脸上的笑容在一股热流从接触的位置游走遍全身,身上那些痛意也被压低后真挚了几分。

真是神奇啊,如果下斗的时候有这个技能就好了,就不用再去接受自己师父的诡异医术,在疼死和被折腾死之间挣扎。

无邪耸了下自己几乎己经丧失全部嗅觉的鼻子,看着家入硝子对他不算热络的点了下头就松开手离开了这里,将空间留给他和西个学生。

“那个,无邪先生,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是因为咒灵吗?”

“不是哦,我只是遇到了点意外而己,失去意识前幸运的被你们老师捡到了。”

无邪靠在竖起的枕头上,苍白纤细的手指搭在雪白的被子上,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练字才能产生的那个老茧。

咒灵是什么东西?

粽子的别称还是其他的东西?

目光扫过几人在提前咒灵时习以为常的脸,他心里在咒灵上画了一个重点标记的红圈。

“无邪先生,你平时是干什么的?”

熊猫在和几人嘀嘀咕咕一番后,问出来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我啊,干的事情不值一提,只是家里干了点物流工作,同时还接了点找人的活,哦对了,我平时还爱拍点照片,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哦。”

无邪平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忽悠熊猫时下意识像推一下自己平时用来装斯文的无度数金色眼镜,指尖擦过鼻尖触到眉心后,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想起那些生死不知的同伴,无邪眼里的迷茫和怨毒一闪而过,在熊猫抬头前又若无其事的将手再次放到被子上,垂眸敛住情绪,维持住了自己人畜无害的外表。

听不懂的话语,陌生的环境和自己濒临崩溃的身体,都没让他崩溃,或者说在这几年费洛蒙的侵蚀下,身为计划的制定者和执行者的他早就失去了崩溃的能力。

“那个,无邪先生,你是从海的那边过来的对吧?”

“嗯,中国吗?

我的确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

无邪温和应声,抬头却看见了熊猫挣扎纠结的脸,别问他是怎么在毛茸茸的熊脸上看出表情的。

“那你有联系大使馆的信物吗?”

纠结了很久的熊猫还是将他们几个私下讨论的重点问了出来,看向无邪时眼里也带上了期待。

“哎?

信物?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好像不太全。”

无邪假意思索了一番,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在闲暇时也会看点闲书,更不用说平时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不着调的胖子,根据那些书里的离谱描写,无邪猜测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只是不确定自己是魂穿还是身穿,要说是身穿吧,他现在的身体哪怕疼的有些承受不住,但那些因为年龄出现伤病却消失了,手掌上也没有了这些年在外刀尖舔血磨砺出来的厚厚伤疤。

但如果是魂穿,他的鼻子还是不灵光,当初被汪家割断的地方和他自己割的那十七道伤口隐隐作痛,那个被费洛蒙和烟折腾坏的肺也疼。

什么都不确定的他只能借用一下小哥的部分人设,给自己打了一个补丁。

“失忆?

家入小姐并没有说你伤到脑袋啊?”

“但我就是有很多东西记不得了,记不得自己的家庭住址,记不清自己的社交圈,也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无邪过于逼真的表情让熊猫并没有意识到无邪说的这些,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或许,最后一句也不一定是真的。

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无邪应和着聊了几句后抬手捂住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熊猫几人见状也不好再多打扰,帮无邪将枕头放平以后,他们安静的走出房间,走在最后的那个女孩还很有礼貌的将门顺手带上了。

“五条先生确定完了吗?

我有威胁性吗?”

说完,安静的医务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但是无邪知道在窗外一角有一双眼睛一首看着他。

刚刚到的哈欠并不是做戏,受了重伤的身体现在急需深度睡眠来疗养身体,困意上头的无邪从身上摸出那块他深恶痛绝的蛇眉铜鱼攥在手心,嫌弃的啧了一声后以一个不安稳的表情沉沉睡去。

梦里风雪扑面而来,无邪分不清那到底是长白山的雪还是墨脱的雪,只是皑皑一片,让他有些找不到方向。

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无邪将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希望得到一点回应。

“胖子!”

“小哥!”

“小花!”

“瞎子!”

“秀秀!”

声嘶力竭的喊了许久,久到喉咙里都泛起血腥气无邪才停下,一口寒气呛得他连连咳嗽,己经到强弩之末的肺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哇”的一声,他咳出了一手的血,鲜红黏腻的液体夹杂着点不知名的内脏碎片从指缝中滑落,落在雪地上不多时就被白色掩埋。

无邪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都走了。

自己好像也步入了他们的后尘,苦笑着摇摇头,无邪现在只希望等下见到小花时龙纹棍落在身上不要太疼。

突然间掀起一股妖风,吹起满天雪花,遮天蔽日一般的景象让他试图用手挡住脸和眼睛,透过手臂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故人”——那个小哥的背影雕像。

心里莫名安定下来,他缓步走到石像前,将额头抵上那个冰凉坚硬的肩膀,哪怕知道这是假的,他也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风雪满天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归途。

而梦境外,高专时隔七天再度响起警报声,有些应激的熊猫几人将高专翻了一遍后,站到了医务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