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妻子出轨的那一刻,是我七岁的自闭症儿子小远第一次画了人。不是他痴迷的火车,
不是旋转的风扇,而是用刺目的红色蜡笔,在纸上涂出了两个扭曲纠缠的人形。
他指着其中一个,含糊地吐出:“妈…妈…”又指向另一个,清晰地说:“林…老师。
”背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特教教室角落。那一刻,我攥着那张滚烫的纸,
浑身血液都冻住了——他从不画人,却用第一幅人物画,
揭开了妻子和儿子特教老师最不堪的秘密。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第一章沈峻推开家门,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疲惫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
妻子苏朦背对着他,跪坐在地毯上,正试图将一个软胶玩具塞进儿子沈远紧握的小手里。
八岁的沈远,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目光空洞地穿透墙壁,
落在某个只有他能感知的遥远星球上。他抗拒着玩具,喉咙里发出断续的、焦躁的低鸣,
身体微微后仰,那是风暴来临的前兆。“小远,乖,看看这个,
小鸭子…” 苏朦的声音轻柔得近乎飘渺,带着一种长期透支后的沙哑,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她的背影单薄,肩胛骨在薄薄的居家服下清晰可见。
沈峻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放下公文包,脱掉沾染了外面世界尘埃的外套,
尽量放轻脚步走过去。“我来吧。” 他低声说,试图接过苏朦手里的玩具。
苏朦像是被惊了一下,猛地回头。看清是他,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懈,
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灰暗并未散去。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玩具递给他,
然后撑着膝盖,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她的动作迟缓,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沈峻蹲在儿子面前,
模仿着顾昀教过的方法,用更低沉、更平稳的声音呼唤:“小远,爸爸回来了。看,
小鸭子想和你玩。” 他轻轻晃动玩具,试图捕捉儿子那飘忽不定的视线。
沈远的低鸣声更大了,身体开始小幅度地左右摇晃。“他今天…状态不太好。
” 苏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下午一直很烦躁,
可能是天气变了。”沈峻“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地尝试与儿子沟通。每一次这样的尝试,
都像在试图叩击一扇厚重无比、且没有钥匙孔的门。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无声地漫过脚踝。他抬头,看到苏朦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眼神却越过他,
落在窗外沉沉的暮色里。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和…遥远。
沈峻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儿子的又一次抗拒打断。顾昀是第二天下午来的。
门铃响起时,沈远正因不肯穿袜子而情绪濒临崩溃,苏朦几乎要抱不住他。门开处,
顾昀带着一身室外的清冽气息和温和的笑容出现。几乎是瞬间,沈远挣扎的动作停滞了,
他那双总是难以聚焦的眼睛,奇迹般地锁定了顾昀的脸,紧绷的身体也奇异地放松下来。
“顾老师…” 苏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的颤抖,
那是一种沈峻很久没在她面对自己时听到过的依赖。“小远,怎么了?不想穿袜子吗?
” 顾昀自然地走过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他蹲下身,
没有立刻去碰袜子,而是拿起旁边一个沈远最喜欢的、能旋转的视觉***玩具,轻轻拨动。
彩色的光影旋转起来,沈远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焦躁奇迹般地平息了。
顾昀这才极其轻柔、极其熟练地帮他穿好袜子,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呼吸。沈峻站在一旁,
看着这一幕。每一次顾昀的到来,都像一道光,刺破这个家里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他感激顾昀,发自内心地。儿子的每一点微小进步——一个模糊的音节,
一次短暂的眼神接触,都凝聚着顾昀的心血。这份恩情,沉甸甸地压在沈峻心头。然而,
当顾昀的目光不经意间与苏朦交汇时,沈峻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不是单纯的感激或对专业人士的信任。那是一种…更深邃的、带着脆弱共鸣的凝视。
苏朦的眼神在那一刻亮得惊人,仿佛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浮木。而顾昀回应的眼神里,
除了专业性的关怀,似乎还掺杂着一种…沈峻不愿深究的、过度的温柔。沈峻的心,
像被一根冰冷的针,无声地刺了一下。第二章那根刺,扎下了根,开始隐隐作痛。
沈峻发现自己变得异常敏感。苏朦的手机总是屏幕朝下放在桌上,信息提示音响起时,
她会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她和顾昀讨论小远的康复计划时,
那些关于“情绪”、“压力”、“理解”的词汇,似乎包裹着另一层只有他们才懂的含义。
顾昀离开后,客厅里会残留一种奇特的寂静,苏朦有时会对着关上的门发一会儿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一次深夜,沈峻被小远梦魇般的哭闹惊醒。他起身想去帮忙,
走到主卧门口他们早已分房,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是苏朦。
他抬起手想敲门,却听到她似乎在对着手机低语,
声音破碎:“…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只有你懂…小远今天又…”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
但那语气里的依赖和脆弱,像一把钝刀,狠狠剐蹭着沈峻的神经。他最终没有敲门,
默默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怀疑像藤蔓一样疯长。
他试图说服自己,是压力太大,是苏朦需要倾诉,顾昀作为专业人士,
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但那个雨夜撞见的画面,
却如同鬼魅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提前结束一个短差回来,
在小区外街角的咖啡馆落地窗前,看到苏朦和顾昀坐在最里面的卡座。苏朦低着头,
肩膀微微耸动,顾昀的手,正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声说着什么。那姿态,绝非简单的安慰。
沈峻站在冰冷的雨里,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愤怒、屈辱、被背叛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他没有冲进去,像个幽灵一样转身离开,雨水混着说不清是泪还是什么的东西流进嘴里,
又苦又涩。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谎言现场。他沉默地吃饭,
沉默地陪小远做简单的互动游戏,沉默地听着苏朦和顾昀讨论那些他似懂非懂的专业术语。
他不再看苏朦的眼睛,也不再与顾昀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
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死死压在心底,只在无人处,化作紧握的拳头和眼底翻涌的冰冷风暴。
为了小远脸上那偶尔因顾昀而闪现的、极其珍贵的平静,
他强迫自己成为这场荒诞剧的“沉默共犯”。每一次顾昀踏入家门,
都像在他心口上又碾过一遍。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顾昀。利用工作便利,
他查到了顾昀的履历:名校特教专业,业内口碑极佳,尤其擅长重度自闭症儿童干预。
背景似乎很干净。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一个特教论坛的旧帖里,
发现了一个匿名的、充满痛苦和自责的帖子,
讲述了一个自闭症弟弟因家庭无力承担专业干预费用和照料压力,最终发生意外早逝的故事。
发帖时间,正是顾昀大学毕业前夕。帖子里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悔恨,让沈峻心头一震。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顾昀。这份沉重的过往,像一把钥匙,
似乎打开了一部分顾昀行为的动机——他对小远的倾力付出,对苏朦绝望处境的深刻共情。
但这理解,丝毫不能减轻沈峻的痛苦,反而让那背叛的滋味更加复杂难言。
第三章脆弱的平衡,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顾昀被机构派去外地参加一个为期一周的重要研讨会。就在他离开的第三天,
一场意外发生了。沈峻公司临时有急事,比平时晚归了一个多小时。刚进小区,
就听到自家方向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混杂着物品摔碎的刺耳声响。他心头一沉,拔腿狂奔。
家门虚掩着。客厅一片狼藉。苏朦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泪痕和一道浅浅的抓痕,
正徒劳地试图抱住疯狂挣扎、尖叫不止的沈远。小远像一头受惊的小兽,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又猛地推开苏朦,撞翻了茶几,玻璃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
他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喉咙里发出的已不是哭喊,而是近乎嘶哑的咆哮。
“小远!小远!妈妈在这里!别怕!” 苏朦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她再次扑上去想抱住儿子,却被小远狠狠甩开,跌坐在碎片旁。“怎么回事?!
” 沈峻冲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隔开小远和危险。“不…不知道!” 苏朦泣不成声,
“下午还好好的…突然…突然就这样了!我…我控制不住他!
顾老师…顾老师不在…”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助和崩溃。沈峻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了儿子眼中那熟悉的、只有在顾昀面前才会消失的狂乱风暴。他咬紧牙关,
用尽全身力气,不顾小远的踢打撕咬,死死将他箍在怀里,
用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小远,爸爸在!爸爸在!没事了!没事了!
” 但收效甚微。小远的挣扎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沈峻的手臂和脸颊都被抓出了血痕。
混乱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小远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沈峻几乎脱力的禁锢中,渐渐停止了挣扎,
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仍在沈峻怀里剧烈地颤抖。苏朦瘫坐在狼藉中,眼神空洞,
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沈峻抱着虚脱的儿子,环视着如同战场般的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