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刺骨。
林尘被两根长钉,贯穿肩胛,死死钉在一棵枯树上。
血顺着树干流下,在他脚下积成一滩暗红。
他低垂着头,气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剧痛钻心。
冷。
痛。
恨!
意识模糊间,三日前炼狱重现:林家小院,己成废墟。
父母尸体横陈。
父亲胸口血洞,倒在门边。
母亲心插匕首,死不瞑目。
她最后的眼神,无声嘶喊:“尘儿…逃…逃?”
一个倨傲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玄天宗柳慕白,靴尖碾着当时被按在地上的林尘的脸。
“贱民也配‘玄阳灵血’?
此乃上宗之物!”
柳慕白指尖一点,阴寒气劲洞穿林尘丹田!
剧痛中,林尘感觉体内那股微暖的血脉被强行剥离、抽吸!
“呃啊——!”
林尘嘶吼。
柳慕白冷笑:“蝼蚁之血,能为本少铺路,是你的造化!”
“造化?!
柳慕白!
玄天宗!!”
林尘咳血,目眦欲裂,“若我不死…必灭你满门!
焚你山宗!
撕碎这狗屁世道!!”
“哼,痴人说梦!”
柳慕白一脚踢开他,“废掉根基,抽干残血,钉死乱葬岗!
让所有贱民看看反抗本少的下场!”
于是,林尘被钉在这里。
柳慕白带着玄阳灵血,踏空而去。
力量!
复仇!!
凭什么?!
恨意如火燃烧,支撑他不死,也加速死亡。
意识沉沦,黑暗吞噬。
自己的血快流干了。
就这样…死了?
爹…娘…对不起…儿子…报不了仇…也…掀不翻这…***天…一滴滚烫血泪,混着绝望恨意,落入树下血泊。
嗤!
血泊骤然沸腾!
一点蕴含毁灭气息的幽暗火星窜起,点燃血泪!
嗡——!
一股焚尽一切的灼热,猛地从林尘心脏爆发!
“呃啊啊啊——!!!”
林尘头颅昂起,发出凄厉惨嚎!
双眼血红欲裂!
同时,一段由无数哀嚎凝成的古老信息,无法拒绝地烙印进他意识:《焚世劫经》——劫火由恨生!
燃汝精血寿!
焚汝魂魄灵!
痛彻骨,力滔天!
此路绝无归,唯余烬与灰!
无敌…即永劫!
这信息霸道灌入!
林尘意识仿佛坠入猩红火海,无数痛苦符文燃烧咆哮,骸骨道路延伸向一座燃烧的寂灭王座!
燃血焚魂!
换取焚世业火!
痛越深,力越强!
代价是更快走向灰烬!
“无敌…诅咒!”
林尘瞬间明悟。
想起柳慕白的蔑视,父母的惨死,世道的不公!
绝望的尽头,是疯狂!
“好!
好一个焚世劫!”
林尘意识在火海中咆哮,“贼老天不给活路!
那便…焚吧!
燃吧!”
“柳慕白!
玄天宗!
狗屁世道!”
“我林尘立誓!
纵使身化劫灰,魂飞魄散!
也要将你们拖入烈火!
为底层人烧出一条血路!!”
“焚世劫经!
燃——!!”
意念疯狂引动灵魂烙印!
更狂暴的灼热从心脏炸开!
精血沸腾!
生命力疯狂流逝!
“噗——!”
林尘喷出一大口血!
血液离体即燃,化作妖异金红火焰!
火焰溅到钉上,发出“滋滋”作响,却能腐蚀软化钉身!
肩胛血洞边缘肌肉剧烈蠕动、收缩!
麻痒混合灼痛,让他痉挛!
丹田如被煅烧!
他清晰感到:生命本源如灯油被点燃!
灵魂被烈火炙烤撕裂!
寿元燃烧!
灵魂焚烧!
“呃…啊!”
林尘咬碎牙,更多的鲜血溢出。
他猛地抬头,猩红双眼死死盯住右肩锈钉!
一股微弱却狂暴的毁灭力量,在剧痛中滋生!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新生的邪异力量,身体狠狠后撞!
“咔嚓!”
枯树裂开!
左肩锈钉在巨力和火焰腐蚀下崩飞!
带出焦黑血肉!
无比的剧痛中,他露出狰狞笑容!
左臂抬起,五指死死抓住右肩锈钉!
捏紧铁钉的皮肉似要翻卷!
“出来——!!”
调动体内焚烧自身的烈火之力,他狠命一拔!
筋肉撕裂声响起!
生命力疯狂抽离!
“哐当!”
染血锈钉摔落。
林尘失去支撑,重重倒在血泊灰烬中。
剧烈喘息,口鼻喷出血沫。
全身如被碾碎又投入熔炉。
肩上伤口被霸道力量强行“煅烧”封闭,边缘焦黑。
一股微弱却纯粹的焚灭之力,如熔岩在他残躯内流淌。
他挣扎翻身,仰面望天。
“柳…慕…白…玄…天…宗…”他嘴唇翕动,声音嘶哑。
“等着…我会回来…用这劫火…焚尽一切…诅咒…开始了…噗——!”
又一口燃烧的鲜血喷出!
化作几朵金红火焰,映亮他扭曲的脸,随即熄灭。
林尘眼前彻底黑暗,意识沉沦。
身体在血泊中抽搐。
肩上焦黑伤口,火星明灭。
枯树裂痕狰狞。
地上锈钉,燃烧灰烬。
少年如烈火残骸,躺在死寂中。
体内不灭劫火,己然点燃。
无敌诅咒,觉醒。
焚世劫难,降临!
而此时林尘像条死狗一样瘫在血泊里,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刚才拔钉那一下,简首把他最后一点力气都榨干了,还顺带烧掉了他不知道多少年寿命。
浑身骨头缝里都像塞满了烧红的铁渣子,又烫又疼。
脑子更是一团浆糊,嗡嗡响,那本鬼《焚世劫经》的破口诀还在里头翻来覆去地烧,烧得他心烦意乱。
“妈的…这鬼地方…” 他喉咙里咕哝着,声音跟破风箱似的,又哑又难听。
乱葬岗这破地儿,白天都阴森森的,晚上更瘆人。
风刮过枯树杈子,呜呜的,跟鬼哭似的。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彻底昏死过去的时候,耳朵边儿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几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操!
晦气!
大半夜跑这鬼地方收尸,***倒了血霉了!”
“少废话!
柳上使交代的活儿,你敢不干?
麻溜点!
看看那小子死透了没,死透了就挖个坑埋了,省得臭在这儿!”
“嘿嘿,大哥,听说那小子家以前也是镇上的?
说不定身上还有点油水…”林尘心里咯噔一下,操!
是玄天宗留下的狗腿子!
肯定是柳慕白那王八蛋不放心,派了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来“收尾”。
他现在这鬼样子,别说反抗了,人家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子汗臭和劣质酒气。
三个歪瓜裂枣的汉子,穿着脏兮兮的短打,提着破铁锹和锈刀,骂骂咧咧地拨开乱草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一脸横肉。
“喏!
就钉那树上呢…嗯?”
刀疤脸拿手里一个破灯笼往前晃了晃,昏黄的光照在枯树下,“咦?
钉子怎么掉了?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