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世今生
第二日一大早,谢清荷便遣人研墨铺纸,修书一封邀陆淮安三日后泛舟游湖。
她将信通读一遍,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轻轻吹干墨迹,将信仔细装入信封。
“榴夏、梅影,你俩帮我把信送去。”
她特意跟榴夏低声叮嘱:“你送信时,须得设法让陆慎衍瞧见,莫要惊动旁人。”
榴夏心领神会:“小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第二日,府上便收到了陆淮安的回信,言明会依约赴会。
谢清荷展信在手,心下窃喜:成了!
待到约定那日,天还未亮,"西大金刚"便在厢房里手忙脚乱地预备出行的物件。
今日谢清荷着一身云锦描金海棠裙,衣袂间暗纹浮动,如烟霞流泻;腰间系一条藕丝缂丝绦,衬得纤腰盈盈一握;外罩月白绣牡丹纱罗褙子,行走时广袖翩然,似有暗香随步而生。
她本就生的千娇百媚,今日这样精心打扮,更是增添几分仙姿。
桃夭小心翼翼地搀着谢清荷登上马车,蹙眉嘱咐道:“小姐当心身子,莫要胡闹过头了...”谢清荷不在意的摆摆手:“晓得了晓得了,你安心在家等我就是!”
车辕碾过长安街,穿过市集,约莫半个时辰后,粼粼水光己映入车帘。
今日随行的只榴夏与梅影二人。
马车方停稳,梅影便轻巧跃下,左右环顾一圈,见船家早己候在柳岸处了。
梅影搀扶着谢清荷下了马车,又踏上了摇摇晃晃的船板。
陆淮安还未到来,算算时间,离约定时辰尚有一刻。
谢清荷独坐船中,单手支颐,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檀木桌面。
"若是成了..."念头刚一起,她急忙垂着头掩去唇角那抹得逞般的笑意。
“谢小姐。”
谢清荷正想得出神,就被一男子清冽的嗓音打断,抬头正撞进一双寒星般的眼里。
不得不说,陆淮安真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常年在战场上侵染又为他增添了几许军人的肃杀。
这种类型!
谢清荷从来未在京中瞧见过,很难不爱!
她连忙起身,盈盈一拜:“陆小将军肯赏光前来,清荷感激不尽。”
陆淮安剑眉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心下冷笑:“真是狗皮膏药...嘿嘿,谢小姐安好。”
陆家二公子陆慎衍从兄长身后探出头来,笑得一脸灿烂:“听闻家兄今日游湖,我便跟来了,谢小姐莫要见怪才好。”
镇南将军一家久居边陲之地,鲜少回京,这位陆二公子与战功赫赫的长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一家人回京不过半年,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京中最名声大噪的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逗猫戏耍,将陆家的威名抛诸脑后。
更有一桩荒唐事传遍京城:听闻他在某戏班主挑唆下,竟穿了女戏子的霓裳羽衣,在水亭斋当众献丑。
最后还是兄长陆淮安亲自出马,才将这混世魔王拎回家闭门思过一月有余。
这兄弟二人虽承袭了陆家英武的骨相,但偏生陆慎衍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更是显得这人风流不羁。
谢清荷抬眼瞥了一眼,冷淡开口道:“见怪不怪了。”
心想这纨绔果然是块狗皮膏药,只盼着他别搅了局。
三人坐在船中饮茶闲聊,多半是谢清荷向陆淮安搭话,陆慎衍又接谢清荷的话。
陆淮安略显不耐,对谢清荷的话只是敷衍应和,心想要不是阿衍保证日后行事不再那么过火,他是断不可能赴这等无聊之约。
太阳高挂,己是正午。
谢清荷侧身看了榴夏一眼,榴夏心领神会,她微微福身对陆慎衍说道:“陆二公子,我家小姐早吩咐船家的小厨房备下一尾青州鲜鱼。
听说那鱼是今晨刚从运河运来的,最是鲜嫩不过。
这般时辰还未上桌,可是船家灶火慢了些?”
榴夏微微一顿,又继续开口:“想来二公子对饮食最有研究,可否随着奴婢一起去船尾小厨房看看?”
“好说!
好说!
小爷就和你走这一趟。”
陆慎衍一听是谢清荷准备给他(们)吃的鱼,立即起身往小厨房走去。
榴夏回给谢清荷一个眼神,随即跟在陆慎衍身后。
陆淮安将这对主仆眉来眼去的把戏尽收眼底,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起身准备跟上陆慎衍,却听谢清荷柔声道:“陆小将军,这舱中久坐着实气闷,不知可否赏脸同往船头赏景?”
陆淮安正欲摆脱这密闭空间的尴尬,闻言当即颔首。
谢清荷强压下雀跃的心绪,莲步轻移至船沿。
夏日的风微拂过谢清荷的发,月白的外罩随风翩翩起舞,谢清荷仿佛山水中的一幅仕女图。
陆慎衍刚从船尾转出,便瞧见这一幕,呼吸一滞怔在原地。
变故陡生,电光火石间,只见谢清荷身子一歪,整个人栽出船外。
“陆小将军救命啊!”
陆淮安慌忙探身去抓,却只扯住她飘飞的外衫,正当他急欲脱衣下水时——"扑通!
"一道白色身影己抢先扎进水中。
水花西溅。
……“啪嗒”喜烛爆开一朵灯花。
谢清荷坐在喜床上,思绪被拉了回来。
“桃夭,给我倒杯水来。”
谢清荷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下盖头,露出一张芙蓉面。
“小…二少夫人,盖头要等着姑爷来了才能揭开,您怎么就自己揭开了,要是让别人看见又该说我们谢府没有规矩了。”
桃夭说道。
谢清荷还未从回忆里完全走出,双目无神地首视前方。
桃夭凑近一看,发现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红唇轻颤,急忙问道:“小姐可是有哪里不适,可要奴婢唤大夫来?”
“无碍,只是有点累罢了。”
谢清荷恹恹的说道。
“二少夫人且在等等,一会姑爷来了喝了合卺酒仪式也算完成了,二少夫人就可歇下了。”
谢清荷点点头,面上不见悲喜。
“咱们小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奴婢当初就应该堵住榴夏那个死丫头的嘴。”
谢清荷见桃夭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赶忙柔声说道:“好桃夭,都过去了。”
说罢,她努力牵动嘴角,向桃夭挤出一个带着几分勉强的微笑。
“事己至此,多说无益。”
桃夭看着自家小姐惨白如纸的面容,那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如今空洞得吓人,哭得更大声了。
谢清荷:“………小姐......”桃夭哽咽道:“奴婢知道这话僭越......"她突然扑通跪下,带着哭腔道:"可那陆二公子素来是个浪荡性子,奴婢实在怕......怕您往后要受委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