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红绸索命,金针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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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是被喉咙深处那声短促的嘶鸣惊醒的。

浓稠的黑暗捂住了口鼻,每一次抽吸都刮擦出***的剧痛。

视野尽头晃动的光斑里,映着两张扭曲的脸——夏清月涨红着脸,细长手指死死绞缠着冰凉粗糙的红绸;旁边,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霍沉舟,眼神淬毒般冰冷,冷漠地看着她挣扎。

那圈勒紧脖颈的红绸,带着廉价染料刺鼻的腥气,是地狱的味道。

“嗬!”

夏薇猛地睁眼,心脏在单薄胸腔里疯狂擂动,冷汗浸透背心。

眼前是低矮倾斜、被油烟熏黑的屋顶,几缕灰白天光从瓦缝挤入,尘埃在光柱中无声翻滚。

她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豁口破碗和散发土腥的干柴,最终定格在墙皮斑驳处挂着的一面巴掌大、边缘锈蚀的小圆镜上。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颧骨微凸,枯黄头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眼睛很大,盛满惊惶与茫然,嘴唇干裂颤抖。

这张脸……属于十八岁的夏薇!

那个刚从乡下接回、怯懦如蜗牛、被推出去替嫁的夏薇!

是她!

她回来了!

回到1990年,替堂姐夏清月嫁给霍家那个毁容残腿、性情阴鸷的霍三爷霍沉舟的日子!

“薇薇!

死丫头!

还不滚下来!”

楼下,继母王秀芬尖利的嗓音像生锈的锯子刮过耳膜,伴随搪瓷盆摔地的巨响。

这声叫骂刺穿混乱。

前世记忆呼啸而至:夏清月得知要嫁“阎罗”霍三爷,果断逃婚。

夏家为攀附霍家,将懵懂的她推出去,塞进开往霍家的车。

前世,她被推进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在轮椅上男人阴冷的气息中瑟缩如落叶。

后来,她耗尽心血,翻遍古籍,以身试险针,终让他被断言“***”的腿有了站起的希望!

结果呢?

夏清月巧笑倩兮凑到重新站起的霍沉舟身边。

他冷漠地看着夏清月用那根喜庆的红绸,活活勒死她!

甚至在她断气前,俯耳低语:“夏薇,你的‘恩情’,太沉重。

我霍沉舟……不需要。”

沉重的恩情?

不需要?

“呵……”一声极冷的嗤笑溢出夏薇唇缝。

指甲深掐掌心,刺痛让她瞬间清醒,眼底最后一丝懵懂褪去,淬满幽暗恨意!

镜中惊惶的脸,嘴角缓慢扯起一个冰冷淬毒的笑容。

夏清月,霍沉舟,夏家……这一世,该还债了!

一个都别想跑!

“来了!”

夏薇应声,声音平静,穿透薄楼板。

她掀开霉味薄被,走到角落破旧木箱前,摸索箱底,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油布包,迅速抽出塞进崭新红嫁衣宽大的袖袋深处。

坚硬冰冷的轮廓清晰可感——前世拼死求来的祖传金针!

复仇的利器!

前世,她用这套针治好了霍沉舟的腿,也掘好坟墓。

这一世……夏薇袖中手指收紧。

霍沉舟,你的腿,我依然会“治”。

但治好之后……我会亲手,把你们拖回地狱!

楼下弥漫廉价脂粉与隔夜饭菜的怪味。

父亲夏建国烦躁踱步,劣质皮鞋“嘎吱”作响。

王秀芬叉腰站在门边,厚粉盖不住刻薄,毒刀般的眼神剐向楼梯。

夏薇穿着大红俗艳的嫁衣走下吱呀楼梯,空气凝滞。

王秀芬目光像探照灯扫视,最终定在她脸上。

那眼神……太平静了!

深不见底!

王秀芬心头咯噔:“磨蹭什么!

丧门星!”

她压下异样,尖声骂着,粗鲁拽过夏薇胳膊,力道几乎捏碎骨头,狠狠推搡出门,“滚上车!

记着,你是夏清月!

敢露馅,扒了你的皮!”

门外,半旧黑色伏尔加旁,司机如石雕。

夏薇被塞进后座。

车门“嘭”地关上,隔绝了刻薄嘴脸与虚伪担忧。

引擎轰鸣,车子驶离腐朽的筒子楼。

夏薇靠车窗,透过蒙尘玻璃,看灰扑扑街景倒退:低矮砖房,褪色标语,二八大杠,邓丽君甜腻的《甜蜜蜜》……九十年代初印记。

她闭眼,手指隔着粗糙布料紧攥袖中硬硬的油布包。

冰冷触感渗入指尖,带来镇定力量。

霍沉舟……这一次,游戏规则,我来定。

伏尔加驶入梧桐成荫的安静地带。

深灰高墙后,洋楼屋顶显露威严。

车子停在一扇黑铁雕花巨门前。

铁门无声滑开,轿车驶入笔首林荫道。

远处,青砖灰瓦、飞檐斗拱与巨大落地窗融合的恢弘宅邸在树影后显现。

光滑花岗岩台阶延伸,阶下空无一人。

司机停稳,后视镜投来毫无温度的眼神。

夏薇推门下车。

草木清气混合沉郁药味涌入鼻腔。

她站首,单薄红嫁衣刺眼。

她自然地整理袖口,确保油布包藏好,抬步踏上冰冷石阶。

硬底布鞋“嗒、嗒”轻响,在死寂中突兀。

厚重橡木大门虚掩。

夏薇伸手,门无声拉开一条缝。

一个穿深灰对襟褂子、头发一丝不苟的老者立在阴影里,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扫过她。

随即侧身,枯瘦的手冰冷一“请”。

夏薇颔首,流露一丝局促,迈步进入。

光线骤暗。

陈旧名贵木香、昂贵香料余韵、消毒水味、深藏苦涩药味……混杂扑来。

脚下光洁木地板透骨冰凉。

巨大水晶吊灯未亮,投下幢幢扭曲暗影。

客厅空旷,深色丝绒窗帘紧闭。

厚重实木家具线条冷硬,拒人千里。

空气凝滞沉重。

夏薇目光瞬间被客厅中央身影攫住。

他坐宽大深棕皮质轮椅上,背对大门,面向厚重窗帘遮蔽的落地窗。

暗绿树影光勾勒出沉默孤绝的宽阔肩背轮廓,黑色西装下蛰伏着猛兽般的力量感。

“咯吱……”细微轻响在死寂中如惊雷。

轮椅缓缓转动。

沉默如山的身影转了过来。

冰冷银质面具覆盖大半张脸,只露线条冷硬的薄唇下颌。

还有……一双眼睛。

深邃如寒潭底,幽冷如淬冰刀锋。

毫无温度,毫无波动,一片吞噬光亮的沉寂黑暗。

目光落在夏薇身上,缓慢、审视物品般一寸寸刮过,沉甸甸压在她肩头,寒意刺骨。

空气冻结。

夏薇指尖蜷缩,指甲掐进掌心。

她强迫自己抬眼,迎上那洞穿灵魂的冰冷视线。

脸上切换成“夏清月”的娇怯不安,睫毛如受惊蝶翼剧烈颤抖,嘴唇苍白微抿,肩膀瑟缩后退半步。

伪装之下,心冷如铁。

目光扫过他膝上薄毯——前世,这双腿肌肉萎缩,经络淤塞如铁板。

是她忍受反噬痛苦,一次次下针打通淤塞……那份力量,最后用来走向夏清月,默许她勒死自己!

袖中药囊坚硬冰凉,如蛰伏毒牙。

霍沉舟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

久到心跳声在死寂中回荡。

薄唇微动,低沉声音如砂纸磨木,砸在凝滞空气里:“霍太太。”

夏薇身体配合一颤,头垂得更低。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扶手上,缓慢捻动一串深色油润紫檀佛珠。

沉哑光泽与他阴冷暴戾气息形成心悸反差。

“你很怕我?”

声音不高,如冰冷蛇信舔舐耳膜。

捻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停顿。

来了。

夏薇心中冷笑。

她抬起氤氲水光的眼,肩膀紧缩,双手紧张绞着红绸衣袖,声音细弱颤抖:“没……没有。

三爷……” 怯懦温顺如待宰羔羊。

内心冰冷声音高速运转:腿部萎缩比前世更甚,气血淤塞如沥青。

“鹤顶”、“阳陵泉”、“腰俞”……施“透天凉”针法,辅“血竭”、“地龙”……“呵。”

一声极轻短促的冷笑,如冰锥扎入耳膜!

打断精密推演。

夏薇心猛地一沉,手指瞬间收紧!

轮椅上的男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倏停!

苍白有力的手快如闪电,捕猎般精准扣住夏薇绞着衣袖的右手手腕!

触感冰凉刺骨,如毒蛇缠紧!

力道狠戾,捏碎骨头般!

瓦解娇弱伪装,迫使她抬头,正对上面具后那双鹰隼般锐利锁定的眼睛!

“虎口,指根,”霍沉舟声音压得更低,如毒蛇吐信耳语,刮骨钢刀般锐利。

冰冷拇指带着凌迟般的残酷,在她右手虎口、指根因劳作和练针磨出的粗糙硬茧上,恶意摩挲!

“……”他薄唇勾起毫无温度的残忍弧度,“这么厚的茧子,可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的夏家小姐……该有的东西。”

轰——冰冷电流窜遍全身!

娇怯表情寸寸碎裂,瞳孔骤缩!

她千算万算,唯独忽略了这双手!

向下挣扎的手!

霍家磋磨的手!

被金针无数次磨破结痂的手!

这双属于夏薇的手!

无法掩盖的破绽!

巨大惊悸淹没!

本能快过大脑,她猛地用力抽手!

惊恐忘了伪装!

嗤啦!

宽大红绸袖口被扯动!

一个深青色粗布旧囊袋,从袖袋深处被猛地带出!

袋口磨损松动的系绳绷开,豁然大敞!

幽暗光线下,一点极其细微、冰冷刺目的金色寒芒,倏然从敞开的袋口迸射而出!

那寒芒,锐利,纤细,无情。

正正落入霍沉舟那双死死锁住她、此刻骤然紧缩的冰冷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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