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半棺门声声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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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南小镇的午后,天光有些黯淡。

街面上挑担的小贩叫卖,孩童在巷口打闹。

老人们在茶馆里闲聊,吐出的烟圈慢慢散开。

一切都显得寻常。

往生阁内,徐风用棉布擦拭一口松木棺材。

他穿着深色粗布衣,身形清瘦,脸色比常人白,眼神很静。

往生阁是镇上唯一的棺材铺,兼营白事用物。

铺面不大,弥漫着木料、檀香和纸灰混合的气味。

墙边立着几口寿材,角落堆着纸人纸马。

徐风早己习惯。

门帘掀开,镇上的王老伯伛偻着身子走进来。

“小风,忙着呢?”

王老伯嗓音沙哑。

徐风停下活计,点头:“王伯。”

“嗯,看看寿材,年纪大了,早点备下踏实。”

王老伯目光扫过棺木,落在徐风擦的那口上,“这口不错。”

“松木的。”

徐风应道。

王老伯边看边说:“小风啊,最近镇上不太平,晚上关好门窗。”

“怎么了?”

徐风问。

“唉,邪乎得很呐!”

王老伯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颤抖,“东头老李家,一院子的鸡,前晚还好好的,天亮全倒了,脖子干干净净,像是魂儿被抽走了一样!

还有西头张屠户家那头三百斤的大肥猪,昨天晌午还好好的,傍晚就僵挺了,七窍流那种……像墨汁一样的黑血,粘稠得很!

更吓人的是,好几个人都说,半夜听见有人哭,就在自己窗根底下,那哭声,细细的,跟猫崽子叫似的,带着水音儿,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麻!”

“镇子外面好像来了个唱戏的野班子,神神叨叨的”徐风听着,擦拭的动作微微一滞。

他觉得王老伯说话时,周围空气似乎凉了几分,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陈腐气味,混杂着一丝阴森。

这并非寻常老人该有的味道。

他心头微沉,面上不动声色,记下这异样。

“您老放心,我会注意的。”

他平静回答。

送走王老伯,徐风继续干活。

外面巷口,孩童的嬉闹声依旧,只是不知何时,他们哼唱的调子变了,断断续续飘进铺子: “纸人戏,傩面哭……呜呜……” “殃尸叩门血染屋……嘻嘻……” “孝衣穿,锁魂骨……别抓我……” “阴阳倒转命难赎……找到你啦……” 童音依旧清脆,夹杂笑闹,但配上阴森的词句和若有似无的哭腔、怪笑,透着诡异寒意。

徐风擦拭棺木的手猛地顿住,冷意顺着脊柱爬上。

‘殃尸叩门’、‘锁魂骨’……这些词绝非寻常孩童会编排。

他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投向巷口。

午后的阳光被吞噬,天色迅速阴沉。

往生阁后院,那口废弃古井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噗通——”一声沉闷巨响,不像是石头落水,倒像是……一大块沉重、软绵绵的东西被猛地掼进了深水里。

徐风放下抹布,穿过后堂来到后院。

院角就是那口老井,井口盖着厚重石板,边缘长满青苔。

他走近,掀开石板一角朝下望。

井里黑黢黢的,凑近了,一股混合着淤泥和***物的腥臭味首冲鼻腔。

水面出奇平静,像黑玉,映着灰蒙蒙的天光,泛着死寂的暗绿。

他眯眼想看穿黑暗,但只有无边的墨色。

然而,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从井底升起,冰冷粘稠,仿佛一双无温度的眼睛锁定在他脸上。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只有偶尔水珠滴落的回声。

但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刚才那落水声,绝非寻常。

徐风缓缓盖上石板,石板与井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转身回铺子,后颈发凉,仿佛井底目光一首跟着他。

夜色笼罩了小镇。

铺子里点着一盏油灯,徐风坐在柜台后翻看线装书。

西周寂静。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过,油灯火苗跳动,光线忽明忽暗。

就在此时—— “笃。”

一声轻微的叩击声落在铺门上。

声音很轻,像指节试探。

徐风抬头看向铺门,眉心微蹙。

深夜造访棺材铺,少见。

“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间隔匀称,清晰了一些,也重了些,带着执拗。

徐风依旧没动,眼神锐利。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骤然变得急促狂乱!

不再是指节叩击,声音沉闷坚硬,像骨头或干枯木头在疯狂砸门,一下叠一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门板不堪重负地***,仿佛门外的东西急不可耐,带着蛮横阴冷的力道,要撞开这门!

那声音透过门板,带着刺骨寒意,钻进徐风耳朵,让他心脏随着撞击声猛烈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也变得困难,带着催命般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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