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玄渊阁斑驳的红木门前,仰头望着那块乌木匾额。
匾额上的"玄渊阁"三个字苍劲有力,却莫名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门缝里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深吸一口气,
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惊醒了沉睡的魂灵。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我的目光扫过陈列架上各式各样的古董,
青铜器、瓷器、玉器,每一件都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息。突然,我的后颈一阵发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我。"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猛地转身,
差点撞上身后的博古架。一个身着黑色唐装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身材修长,
面容清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顾...顾先生?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是来应聘的。"顾言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
那种被看透的感觉让我很不自在。他转身走向柜台,"跟我来。"我跟在他身后,
注意到他的步伐轻得不可思议,几乎听不到脚步声。柜台后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
墙上挂满了各式符咒,有些还在微微泛着金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顾言突然问道。我愣了一下,"不是...古董店吗?"他轻笑一声,
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铜镜,"看看这个。"我接过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
但隐约能看到自己的倒影。突然,镜面泛起一阵涟漪,我的倒影扭曲变形,
变成了一张陌生的女人脸。那女人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啊!"我手一抖,
铜镜差点掉在地上。顾言稳稳接住铜镜,"果然,你能看到。"他的目光变得深邃,
"这面铜镜里困着一个怨灵,普通人只能看到普通的铜镜,而你..."我心跳加速,
想起从小到大那些奇怪的经历——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母亲说我天生阴阳眼,注定与常人不同。"为什么要我来这里?"我颤抖着问。
顾言将铜镜放回抽屉,"因为这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每一件古董都承载着一段故事,
有些故事里...藏着不愿离去的魂灵。"就在这时,店内的温度突然降低,
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抽屉里的铜镜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镜而出。顾言神色一凛,"不好,它要出来了!"他快速结了个手印,
一道金光射向抽屉。但已经晚了,一缕黑烟从抽屉缝隙中渗出,
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女人的形状。那女鬼长发及地,双目流血,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动弹不得。女鬼缓缓向我飘来,伸出苍白的手..."退!
"顾言一声厉喝,一道符咒飞射而出。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
我双腿一软,差点跌倒,被顾言一把扶住。"没事吧?"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但我能感觉到他手臂的紧绷。我摇摇头,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正在渗血。刚才那道符咒,似乎是用他的血画的。顾言松开扶住我的手,
迅速将受伤的手腕藏进袖中。但我还是看见了,那道伤口很深,
暗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妖异的花。
"你的手..."我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他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我轻轻掀开他的衣袖,
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小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新有旧,有些已经结痂,
有些还在渗血。"这些都是...血符?"我的声音有些发抖。顾言抽回手,神色淡然,
"无妨,习惯了。""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我追问道,"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吗?
"他转身走向里间,声音飘来,"血符威力最大,也最稳妥。这些古董里的东西,
都不是普通符咒能镇得住的。"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练地取出药箱,
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包扎。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但当他解开绷带时,
我分明看见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让我来吧。"我接过他手中的纱布。他抬眼看了我一下,
没有拒绝。我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皮肤,冰凉得不像活人。
"你经常这样吗?"我低声问。"嗯。"他闭上眼睛,"从接手这家店开始。
"我注意到他说"接手"而不是"开",正想追问,突然看见他的额角渗出冷汗,
脸色也越发苍白。"顾先生?"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身体很冷,像一块寒冰。
我这才发现,他的黑色唐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这不是简单的失血,
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消耗。"扶我去密室..."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我架着他往里间走,
推开一扇隐蔽的木门。密室里的景象让我惊呆了——四面墙上挂满了符咒,
正中央是一个青铜香炉,炉中燃着诡异的青色火焰。顾言跌坐在蒲团上,
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红色的玉佩。那玉佩一出现,密室里的温度骤降,青色火焰剧烈跳动。
"这是..."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气。"镇魂玉。"他艰难地说,"每次使用血符,
都要用它来镇压反噬。"我看着他手中的玉佩,突然一阵眩晕。
玉佩中似乎有无数张面孔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那些面孔中,
有一张格外熟悉...是我的脸。顾言的手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枚镇魂玉。
我清楚地看见,玉佩中的青色光芒正在侵蚀他的手指,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
变得灰白。"顾先生!"我扶住他的肩膀,"我能做什么?"他摇摇头,咬破舌尖,
一口精血喷在玉佩上。玉佩顿时青光大盛,那些挣扎的面孔发出凄厉的惨叫。但与此同时,
顾言的脸色更加惨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我这才注意到,
密室的地面上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的纹路中隐隐有暗红色的痕迹。
那是...干涸的血迹。"每次使用血符,都要用精血镇压反噬。"顾言的声音很轻,
"这些年来,我的魂魄已经被侵蚀得差不多了。"我心头一颤,
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体温总是那么低,为什么他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这不是简单的失血,
而是魂魄在一点点消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顾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是我的宿命。从接手玄渊阁那天起,就注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抬起手,似乎想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但手指已经近乎透明。我抓住他的手,
却发现触感冰凉而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别哭。"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能遇见你,
我很开心。"密室里的青色火焰突然剧烈跳动,墙上的符咒无风自动。
顾言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能透过他的身体看见后面的墙壁。"不!"我紧紧抱住他,
"一定有办法的!"就在这时,我胸前的玉佩突然发出一道金光。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
从小到大从未离身。金光笼罩住顾言的身体,他的身形渐渐凝实。顾言震惊地看着我,
"这是...玄门至宝'护魂玉'?"我茫然地摇头,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他握住我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还有转机。
"顾言的手依然冰凉,但已经不再透明。他凝视着我胸前的护魂玉,眼神复杂。
"护魂玉是玄门至宝,能温养魂魄,抵御邪祟。"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玉佩,
"但它的力量来源于佩戴者的生命力。"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如果要完全修复我的魂魄,需要有人自愿将护魂玉的力量转移给我。"他收回手,
"但这意味着,那个人将失去护魂玉的保护,甚至...可能会折损寿命。"密室陷入沉默,
只有青色火焰跳动的声音。我看着顾言苍白的脸,想起他一次次用血符镇压邪祟的样子。
那些伤痕累累的手臂,那些独自承受的反噬..."我愿意。"我轻声说。顾言猛地抬头,
"不行!""为什么不行?"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为玄渊阁付出这么多,
现在轮到我为你做点什么了。""你不明白..."他握紧拳头,"护魂玉一旦转移,
你可能会看见更多不该看见的东西,遭遇更多危险。而且...""而且什么?
"他移开视线,"而且我们的命运会因此纠缠在一起,你再也无法摆脱玄渊阁的宿命。
"我笑了,"从我踏进玄渊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摆脱了,不是吗?"顾言沉默良久,
终于叹了口气,"你确定要这么做?"我点点头,取下护魂玉。
玉佩在我掌心发出温暖的光芒,仿佛在回应我的决心。顾言握住我的手,
另一只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符咒。青色火焰突然暴涨,将我们包围。
我感觉一股暖流从玉佩流入体内,又通过相握的手流向顾言。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我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一个古装女子倒在血泊中,一面染血的铜镜,
还有...顾言抱着那具尸体的画面。"啊!"我痛呼一声,护魂玉的光芒大盛。
顾言立刻松开手,"够了!"但已经来不及了,护魂玉的力量已经转移大半。
我感觉一阵虚弱,但顾言的脸色明显好转,连体温都恢复了些许。"你看到了什么?
"他紧张地问。我摇摇头,那些画面太过模糊,"只是一些片段..."他松了口气,
但眼中依然带着担忧,"从现在开始,你要格外小心。失去护魂玉的保护,
那些东西会更容易找上你。"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顾言脸色一变,
"不好,有人动了铜镜!"顾言一把推开密室的门,我紧跟其后。
店内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陈列架东倒西歪,古董碎片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阴气,温度骤降。铜镜悬浮在半空中,镜面泛起诡异的血光。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站在铜镜前,她的手指滴着血,在镜面上画着诡异的符咒。"住手!
"顾言厉喝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道血符。红衣女子缓缓转身,
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一丝眼白。她的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顾言将我护在身后,"你是谁?""我是谁?
"女子发出刺耳的笑声,"顾言,你连自己的师妹都不认识了吗?
"顾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清漪?不可能...你已经...""已经死了?
"女子——清漪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是啊,我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
"我感觉顾言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但他依然挡在我面前,"那是你咎由自取。
你为了修炼邪术,残害无辜...""闭嘴!"清漪尖叫一声,铜镜剧烈震动,
"你以为用这面铜镜困住我的魂魄就万事大吉了?我等的就是今天!"她突然看向我,
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这个小姑娘的魂魄,正好用来补全我的元神!"话音未落,
铜镜中突然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向我抓来。顾言一把将我推开,血符化作一道红光,
斩断了那些鬼手。"快走!"他回头对我喊道。但我已经看见,清漪的指尖凝聚着一团黑气,
正对准顾言的后心。来不及多想,我扑向顾言,将他推开。黑气击中我的胸口,
我顿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护魂玉的残存力量自动护主,发出一道金光,将黑气震散。
"小夏!"顾言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清漪发出愤怒的尖叫,"护魂玉?!
你居然把护魂玉给了她!"顾言没有理会她,快速在我胸口画了一道符咒。
我感觉寒意消退了些,但浑身依然无力。"真是感人啊。"清漪的声音充满嘲讽,
"当年你为了天下苍生杀我,现在却为了一个小姑娘不惜动用本源之力。顾言,你变了。
"顾言将我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时,手中已经多了三枚血符。他的眼神冰冷,"清漪,
当年我能杀你一次,现在就能杀你第二次。"清漪狂笑,"就凭你现在这副残破的魂魄?
"她的话音未落,铜镜突然碎裂,无数碎片化作利刃射向顾言。顾言正要结印,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扑过去抱住他。护魂玉的残存力量再次爆发,形成一个金色的护罩。
镜片撞击在护罩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清漪的尖叫声突然变了调,"这是...师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