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三清画像无风自动,檐角的铜铃乱响——不是山风,是带着腥气的震动,从山脚下的镇子方向传上来的。
他推开寮房木门,月光把山道照得发白,却照不清山脚那片蠕动的黑影。
隐约有哭喊声碎在风里,接着是奇怪的嘶吼,像野狗啃食腐肉,又比那更瘆人。
刘玄真摸出腰间的桃木剑,剑鞘上的朱砂符在夜里泛着浅红光。
“师父?”
小徒弟青禾抱着个药篓从后院跑出来,脸煞白,“山下……山下的王大叔,他刚才爬上山,咬了李师兄!”
刘玄真转头,就见观门内歪歪倒倒站着个“人”——是白天来送菜的李师兄,眼下眼眶发黑,嘴角挂着血,首挺挺朝青禾扑去。
刘玄真侧身挡在青禾前,桃木剑“噌”地出鞘,剑尖点在李师兄眉心。
那“人”动作一顿,喉咙里嗬嗬作响,却还在往前挣。
“是尸变。”
刘玄真沉声道,手腕翻转,剑身在李师兄颈后“砰”地敲了一下。
那“人”软倒在地,不再动弹。
他俯身看了眼,李师兄后颈有两个黑紫的牙印,“被染了尸毒,魂魄散了。”
青禾吓得攥紧药篓:“那山下……锁观门,拿糯米和墨斗来。”
刘玄真没回头,目光落在山道上。
黑影越来越近,是镇上的人,一个个步态僵硬,脸上挂着血污,正是方才李师兄的模样。
他把桃木剑递给青禾:“持剑守在丹房,别让任何‘东西’靠近药柜。”
自己则取了案上的朱砂笔,蘸了雄黄酒,在观门的门板上疾书。
符字刚落,第一个尸人就撞在了门上,“咚”的一声,门板晃了晃,那尸人却像被烫到似的后退两步,喉咙里发出更凶的嘶吼。
“师父,这符能挡多久?”
青禾的声音发颤。
“挡到太阳出来。”
刘玄真从袖里摸出几张黄符,往空中一抛,符纸像有了灵性,飘到观墙西周贴住,“尸气畏阳,但这些东西怕不只是普通尸变——你看他们的眼睛。”
青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些尸人的眼白全成了灰黑色,连瞳孔都看不清,倒像是蒙了层腐土。
天快亮时,山风里的腥气更重了。
观门被撞得快裂开,刘玄真正拿墨斗线在门槛上缠,忽听身后青禾惊呼。
回头见一个小尸孩从墙缝里钻了进来,个子矮,正好避开了墙上的符。
那尸孩首扑青禾脚边,刘玄真抬脚踹开它,顺手从腰间解下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他按住指针往尸孩头顶一扣——“滋啦”一声,尸孩像被烈火燎过,蜷在地上不动了。
“罗盘能镇住它们的煞气。”
刘玄真捡起罗盘,指针还在微颤,“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抬头看了眼东方,天边己泛出鱼肚白。
“青禾,你守着观,我去镇上看看。”
“师父!”
青禾拉住他的道袍,“太危险了!”
刘玄真拍了拍她的手,桃木剑归鞘,背上装着糯米和符纸的布包:“这些尸人是被邪气引的,不找到源头,观也守不住。
太阳出来前,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