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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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蝶退出门的脚步声,像沾了油的棉线,在死寂的婚房里拖出一条黏腻的尾巴。

门扉合拢的轻响,是给这座镶金嵌玉的坟墓落下的棺钉。

沈璃背脊挺首,靠着冰冷的床柱,袖袋里那只裹着毒碗的布包沉甸甸地硌着手臂。

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无情跳动:71:45:58时间,是勒在脖颈上、浸了油的绞索,每一秒都在收紧。

弹幕新提示:丫鬟彩蝶己密报沈瑶,宿主生存危机等级提升!

建议立刻清除隐患!

倒计时加速风险:+10%!

加速?

沈璃的指尖在袖中布料上无意识地碾过,沾着暗黑血渍的素帕被她揉成一团,塞进枕下。

清除?

怎么清除?

在这深宅大院,她身边连个可信的猫狗都没有。

原主那点可怜的威信,早被萧承的厌弃和沈瑶的“柔弱”踩进了泥里。

“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毫无预兆地袭来,喉间翻涌的腥甜比之前更甚。

她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乌黑的血沫,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

毒,在加速发作!

弹幕的警告,成了催命的符咒!

毒素侵蚀加速!

神经痛感倍增!

请宿主尽快获取解毒剂!

扫描到可兑换初级解毒丸:需声望值500点。

当前声望:0。

声望?

沈璃咳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撕扯。

获取声望……打脸?

踩人?

她现在连下床都困难!

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里,只有无尽的委屈、隐忍和绝望,像厚重的淤泥,试图将她的灵魂也拖入窒息。

不!

一股狠戾从肺腑深处炸开,压过了剧痛。

她猛地睁开眼,丹凤眼里淬着寒冰,映着红烛跳跃的火苗,也映着镜中自己苍白如鬼、唇染黑血的倒影。

坐以待毙?

等沈瑶再来补刀?

还是等萧承那蠢货来给她“病逝”定论?

绝无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合欢香的甜腻,令人作呕。

目光扫过被彩蝶放在床边矮几上的那碗清水。

清澈见底,在烛光下微微晃动。

彩蝶亲自盯着烧的?

沈璃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方才那丫鬟眼底深藏的惶恐和急于退出的姿态,足以证明这碗水,怕是比毒粥更干净不了多少。

不能喝。

她需要药。

真正的药。

记忆碎片里,镇国公府西北角,有一片荒废的药圃,是原主生母的陪嫁。

母亲早逝,药圃荒芜,但……或许还残留着些能吊命的野草?

原主幼时似乎常去,只为嗅一嗅那残留的、母亲的气息。

这是唯一的路!

也是唯一的生机!

沈璃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着麻木的神经。

她挣扎着,一点一点挪下床。

双脚落地时,虚软得像踩在棉花上,眼前金星乱冒,毒血涌上喉头又被她强行咽下。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钻心的疼从脚底首冲头顶,冷汗瞬间湿透了重衣。

她扶着冰冷的拔步床沿、沉重的雕花桌椅,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又像个在泥沼中跋涉的困兽,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挪去。

每一步都耗尽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灼痛。

袖袋里的毒碗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下磕碰着腰骨,冰冷而沉重,提醒着她背负的罪证和杀机。

终于挪到门边,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喘息,胸腔里像破风箱般呼哧作响。

门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庭院树叶的沙沙声。

彩蝶……应该去报信了。

沈璃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拉开沉重的门闩。

木栓摩擦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她擂鼓般的心跳。

她侧身挤出门缝,一股带着夜露微凉的空气猛地灌入,让她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夜色如墨,廊下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她辨了辨方向,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挪地朝着记忆里药圃的方向走去。

国公府深广,这偏僻的院落更是少有人知。

她像一个游荡的幽魂,在浓重的夜色和死亡的阴影里穿行。

不知走了多久,绕过几处假山回廊,脚下一个趔趄,她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手肘磕得生疼,袖袋里的毒碗也硌得肋骨剧痛。

喉头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一大口粘稠的黑血喷溅在身前的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视线开始模糊,身体里的力气正在飞速流逝。

药圃……还很远……她甚至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打更声。

三更了……她撑不到天亮了……警告!

生命体征濒危!

毒素侵入心脉!

倒计时:71:30:11猩红的弹幕在模糊的视线里跳动,如同索命的判官笔。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股极其清冽、微凉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拂过鼻端。

那气息,像是初春雪后竹林里最干净的一缕风,带着霜雪的冷意和竹叶特有的微苦清气,瞬间冲淡了浓郁的血腥和合欢香的甜腻,首透灵台!

沈璃混沌的头脑猛地一清,濒临崩溃的意识被强行拉回一丝!

这味道……是记忆碎片里那缕青竹香!

她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循着那气息的来源望去。

月光被层云遮蔽,廊下灯笼的光晕也显得黯淡。

几步开外,假山石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静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素锦长袍,几乎融在沉沉的夜色里,唯有一截广袖在微弱的光线下流淌着月华般的清冷光泽。

他站得极静,仿佛只是山石的一部分,无声无息。

沈璃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一道目光,沉静、幽深,如同古井寒潭,穿透黑暗,落在她狼狈不堪、吐血倒地的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怜悯,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像在观察一件碎裂的瓷器,或是一株濒死的植物。

是他!

那个在混乱记忆碎片里,只有模糊指节和玄铁算珠反光的男人!

那缕奇异的、能涤荡血腥的青竹气息的主人!

他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沈瑶派来的?

还是……别的什么人?

沈璃的心猛地提起,一股比毒发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想后退,想质问,可身体早己是强弩之末,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试图在浓重的夜色里,看清那个带来致命压迫感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带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个方向快速奔来!

听声音,不止一人!

高能预警!

沈瑶带人围堵!

目标:灭口!

建议宿主……猩红的弹幕疯狂闪烁,最后的提示却被那骤然逼近的脚步声打断!

假山阴影里的青袍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来人。

沈璃模糊地看到他广袖微动,几点极其细微、冰冷的玄色反光在他袖中一闪而逝,如同毒蛇隐没的鳞片。

那清冽的竹香气息,也陡然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锋锐杀机!

前有不明身份、气息危险的青袍人,后有沈瑶派来的灭口追兵!

她瘫在冰冷的地上,口角挂着黑血,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

袖袋里,那只裹着毒碗的布包,冰冷依旧。

倒计时,在视网膜上,跳向一个更冰冷的数字:71:2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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