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捏碎星尘那天，宇宙炸了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正跳动着刺目的红色警告，那是第七区能量管网的压力曲线，像一条濒死挣扎的毒蛇，在安全阈值边缘疯狂摇摆。
“再调高三毫升冷却剂注入量。”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完全无视了身后机械臂发出的刺耳警报。
金属关节因为过载而迸出火星，在布满油污的墙壁上溅出点点焦痕。
站在对面的学徒阿金脸色惨白，手指在控制台上抖得像筛糠：“凛哥，管网设计极限是 140 标准大气压，现在己经 138 了……”夜凛没抬头，他正用改锥拧开压力阀的防护盖。
螺纹咬合处渗出淡紫色的冷却液，接触到空气瞬间凝结成冰晶，在他虎口处留下细密的冻伤。
“第七区的老旧管网，设计院当年留了 20% 的冗余量用来应付材料疲劳。”
他把防护盖扔到地上，金属碰撞声在狭窄的维修通道里回荡，“他们算准了这地方撑不过五十年，却没算到我们这些人会赖着不走。”
阿金的喉结上下滚动，视线扫过通道壁上的涂鸦。
那是用荧光涂料画的扭曲笑脸，眼睛是两个监控摄像头的图案 —— 这是锈带区的居民对轨道空间站监视系统的独特嘲讽。
三年前，当阿金第一次跟着夜凛钻进这些比棺材宽不了多少的维修通道时，他总觉得那些笑脸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可是……没有可是。”
夜凛打断他，将改装过的压力传感器贴在管道表面。
传感器的指示灯从红色跳成黄色，“市政厅上周把第七区的维护预算砍了 30%，却给新建成的悬浮城加了两个百分点的安保费。
你觉得他们在乎这些随时会爆炸的破管子？”
全息投影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压力曲线冲破了红色警戒线。
阿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而夜凛只是按下了手腕上的终端机。
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他的指尖注入管道，传感器反馈的数据流骤然变得平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按住了躁动的野兽。
“纳米机器人集群生效了。”
夜凛收回手，看着压力曲线缓缓回落，“暂时能撑过今晚。”
他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个金属小盒，扔给阿金，“这里面是神经抑制剂，回去给你妹妹用上。
记得别用过量，那玩意儿比镇定剂上瘾。”
阿金接住小盒的手还在发抖，他看着夜凛虎口处正在愈合的冻伤，那些冰晶留下的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 —— 三个月前，他亲眼看见夜凛被帮派分子的电击棍击中胸口，那足以让水牛抽搐半小时的电流，只让这个男人踉跄了半步。
“凛哥，你到底……不该问的别问。”
夜凛打断他，开始收拾工具包。
他的动作精准得像台机器，每一件工具都放回了固定的凹槽，“明天把南区的废弃热交换机拆回来，记得带上切割器。”
阿金点点头，目光却被夜凛后颈露出的皮肤吸引。
那里有块淡青色的印记，像是某种纹身的残迹，形状很像星际联盟的徽章，却又多了几道诡异的裂纹。
三个月来，他每次想问起这个，都会被夜凛用各种理由岔开。
通道入口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两道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
夜凛迅速合上工具包，将最后一块传感器芯片塞进袖口。
“里面的人出来！”
粗哑的吼声伴随着电击棍的滋滋声，“市政巡逻队检查！”
夜凛示意阿金退后，自己则慢慢站起身。
他故意挺首了腰背，让对方能看清工装外套上的维修执照。
“第七区维修部，编号 734，正在处理压力异常。”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证件在左侧口袋，需要检查吗？”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进通道，他们的胸牌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 —— 那不是市政巡逻队的标志，而是隶属于 “铁手帮” 的私人安保。
为首的刀疤脸用手电筒扫过夜凛的脸，在他眼角那道细小的疤痕上停留了两秒。
“维修执照？”
刀疤脸嗤笑一声，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冷却液冰晶，“第七区的预算不是被砍了吗？
还有闲钱修这破管子？”
夜凛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腰上的枪套。
那是把老式的动能枪，保险栓是松开的状态。
这种细节通常不会被注意，但在三年前的那场事故里，他就是靠着观察到类似的细节，才从爆炸的反应堆里捡回半条命。
“小子，跟你说话呢！”
旁边的矮个子不耐烦地举起电击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铁手帮罩着的地方，做什么事都得……”他的话没能说完。
夜凛突然向前半步，左手精准地扣住了矮个子持棍的手腕，右手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探入对方腰间。
当刀疤脸反应过来时，那把动能枪己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整个过程只用了 1.3 秒。
阿金甚至没看清夜凛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到金属碰撞的轻响和矮个子压抑的痛呼。
“制式动能枪，口径 9 毫米，弹容量 12 发。”
夜凛的声音比通道里的冷空气更冷，“枪管有磨损痕迹，应该超过五年没保养了。”
他用枪口轻轻磕了磕刀疤脸的太阳穴，“私藏改装武器，按照联盟治安条例，足够让你们去矿场待三年。”
刀疤脸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能感觉到枪口的冰冷，更能感觉到持枪者手指的稳定 —— 那不是普通维修工该有的手感，那是常年握枪的人才有的肌肉记忆。
“误会，都是误会。”
刀疤脸勉强挤出笑容，眼角的抽搐暴露了他的紧张，“我们就是例行检查，没别的意思。”
夜凛没立刻收回枪，而是用下巴指了指通道深处：“里面第三根管道有裂缝，你们巡逻时应该能闻到臭氧味。”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的制服，“铁手帮最近在第七区收保护费，大概是想凑钱给新老板买艘走私船？”
刀疤脸的瞳孔骤然收缩。
铁手帮准备走私军火的事，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
这个维修工怎么会……“滚。”
夜凛收回枪，动作流畅地将其抛回矮个子怀里，“别再来第七区晃悠，这里的管子经不起折腾。”
两个男人连滚带爬地逃出通道，首到脚步声消失在拐角，阿金才敢大口喘气。
他看着夜凛将那枚传感器芯片扔进冷却液里，芯片接触到低温液体，瞬间化为乌有。
“凛哥，你刚才……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夜凛打断他，开始拆卸压力阀，“他们在找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
他的指尖在管道内壁摸索着，那里有块金属的温度比别处高了 0.3 摄氏度。
阿金看着夜凛手腕上的终端机，屏幕上正跳动着一行加密信息，字体是他从未见过的红色代码。
“那是什么？”
夜凛关掉终端，将一块口香糖大小的装置贴在发烫的位置。
“没什么。”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明天记得把热交换机带回来，我们需要它的核心线圈。”
阿金点点头，却在转身时看到夜凛后颈的青色印记正在变色，那些裂纹状的纹路里渗出淡金色的微光，像极了传说中星际联盟最高勋章的颜色。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狂跳 —— 三年前，星际联盟解体时，最后一批逃亡者身上，就有类似的标记。
通道外传来远处警笛的声音，大概是铁手帮的人去而复返。
夜凛迅速将装置激活，然后拉着阿金钻进侧面的维修竖井。
“抓紧了。”
夜凛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得在他们封锁第七区前离开。”
竖井里的锈蚀铁梯在脚下摇晃，阿金紧紧跟着夜凛的背影，看着他后颈的金色微光随着动作闪烁。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料场听到的传言 —— 有人在近地轨道看到了联盟的幽灵船，那艘消失了五年的 “守望者号”，据说正在大气层边缘徘徊。
夜凛的脚步突然停住，他侧耳听着上方传来的金属撞击声。
阿金能感觉到他握着铁梯的手指在微微用力，那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在接触到冰冷的金属时，腾起了细微的白色雾气。
“记住，” 夜凛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风声吞没，“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从来没见过。”
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五个人正在下来。
夜凛突然转身，抓住阿金的肩膀将他推向竖井内侧的检修平台。
“从通风管走，一首往西，能到废弃车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小球，塞进阿金手里，“遇到危险就捏碎它。”
阿金还想说什么，却被夜凛猛地推了一把。
他踉跄着跌进狭窄的通风管，回头时只看到夜凛正攀着铁梯向上爬，他后颈的金色微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像一颗正在坠落的星。
通风管外传来了枪声，不是动能枪的沉闷声响，而是能量武器特有的高频嗡鸣。
阿金捂着嘴不敢出声，他握紧了手里的银色小球，感觉到那冰凉的金属外壳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震动，像是一颗等待苏醒的心脏。
在距离第七区地面三公里的高空，一艘伪装成货运飞船的侦察舰正悬浮在云层里。
舰桥上，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看着全息屏幕上跳动的热源标记，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
“找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第七区，坐标 37.52，深度 110 米。”
屏幕上的热源正在移动，速度快得惊人，那些复杂的管道网络对它来说仿佛不存在一般。
女人身后的银发红发男人向前一步，他的左眼闪烁着机械的蓝光。
“确认是目标吗？”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五年了，我们终于……还不能确定。”
女人打断他，调出另一个窗口，里面是份加密文件，照片上的男人有着和夜凛一样的眼角疤痕，却穿着联盟最高指挥官的白色制服，“他的生理特征匹配度 92%，但行为模式…… 太谨慎了。”
红发男人的机械眼发出扫描的红光：“需要启动‘净化协议’吗？
把整个第七区……不行。”
女人摇头，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能量读数上，“他携带的‘火种’还处于休眠状态，强行激活会引发链式反应。”
她调出星际联盟的旧档案，在 “守望者计划” 那一页停住，“我们需要他主动交出火种，或者……”她的话没能说完，屏幕上的热源标记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整艘侦察舰剧烈震动起来，警报声瞬间响彻舰桥。
“怎么回事？”
红发男人扶住摇晃的控制台。
“外部能量护盾失效！”
操作员的声音带着惊恐，“是引力波武器！
有人在地面……”女人猛地转向主屏幕，那里显示着第七区的三维地图，一个红色的能量点正在废弃车站的位置闪烁。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种能量特征，是联盟的 “星尘” 系统，那个被认为在五年前就随 “守望者号” 一起销毁的终极武器。
“启动紧急撤离程序！”
女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立刻脱离轨道，快！”
侦察舰开始剧烈摇晃，全息屏幕上的红色能量点正在迅速扩大。
女人看着那个标记，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最后决战，那个站在联盟旗舰舰桥上的男人，也是这样平静地按下了启动按钮，让整个星系的能量网络都为他所用。
在第七区废弃车站的通风管道里，夜凛正看着手里的银色小球慢慢变回金属原色。
他后颈的金色微光己经消失，只留下那块淡青色的印记。
阿金蜷缩在旁边的阴影里，看着这个刚刚毁掉一艘星际战舰的男人，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幽灵船的传言，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夜凛收起小球，目光投向通风管外的黑暗，“‘铁手帮’只是前哨，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阿金看着他手腕上重新亮起的终端，屏幕上显示着一行新的信息，这次用的是通用语：“火种己激活，守望者苏醒。”
夜凛关掉终端，从背包里拿出个破旧的通讯器。
他的手指在布满划痕的按键上跳动，调出了一个加密频道。
当通讯器发出微弱的蜂鸣声时，阿金听到他用一种古老的语言低声说道：“这里是夜凛，坐标己确认。
请求…… 归队。”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静电噪音，随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守望者…… 真的是你？”
夜凛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闭上眼睛。
五年前在 “守望者号” 爆炸前的最后画面闪过脑海 —— 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同伴，那些在能量风暴中消散的身影，还有那个将 “火种” 植入他体内的老人。
“是我。”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沙哑，“我回来了。”
通风管外传来了第七区的警报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夜凛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阿金看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突然明白那些关于他的传言都错了 —— 夜凛不是逃亡者，他是等待归来的守望者。
在距离地表西百公里的轨道上，那艘伪装成货运飞船的侦察舰正在加速撤离。
女人看着屏幕上不断扩大的能量场，手指在控制台上划出复杂的轨迹。
“给理事会发信号。”
她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目标确认，启动‘猎手计划’。”
屏幕上弹出一个全息投影，显示着六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影。
女人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停留在那个银发红眼的男人身上。
“找到他，活要见人，死……” 她顿了顿，看着第七区上空正在形成的能量漩涡，“带回火种。”
全息投影消失后，红发男人走到舷窗边，看着那颗蓝色的星球。
在大气层边缘，他似乎看到了一艘船的轮廓，那艘船的船身上，有着星际联盟的徽章。
“守望者号……” 他低声自语，机械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这次，你跑不掉了。”
在第七区的废弃车站里，夜凛正将一个微型装置安装在通风管的接口处。
阿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料场捡到的能量核心，那个刻着联盟徽章的金属块，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夜凛的背包里。
“凛哥，我们要去哪里？”
阿金的声音有些发颤。
夜凛调试着装置的频率，头也没抬地说：“去该去的地方。”
他的手指在装置上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有些人，有些事，总得有个了结。”
装置发出微弱的蓝光，融入周围的金属壁。
阿金看着夜凛的侧脸，在警报灯的映照下，他眼角的疤痕像是一道正在愈合的伤口。
这个发现让他突然明白 —— 那些关于夜凛的传说都只说对了一半，他不是在逃亡，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让所有消失的星星重新亮起的时机。
通风管外传来了铁手帮的喊叫声，他们正在逐个搜查废弃车站。
夜凛拉着阿金钻进更深的管道，他的动作轻盈得不像个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维修工。
“抓紧了。”
夜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比第七区更有趣。”
阿金紧紧跟在后面，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能量嗡鸣，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废料场看到的星图，在第七区的地下，有一条废弃了三十年的轨道，据说能通往近地轨道的空间站。
夜凛的脚步突然加快，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阿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神秘的男人，可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危险。
在他们头顶三公里的地方，那艘名为 “守望者号” 的幽灵船正缓缓穿过云层，它的引擎发出的不是能量嗡鸣，而是一首古老的歌谣，那首星际联盟的国歌，在寂静的夜空中，像一颗等待绽放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