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幸存者（中）
最后“啪”的一声拍在门把手上。
一秒。
三秒。
五秒。
见室内没有动静，门外的那双血手印才渐渐离开，拖沓声缓缓转向了隔壁教室。
虞南音依旧用背抵住白板，手上却不停在本子上写着。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温热靠近——余烬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肩膀几乎贴着她的。
体温透过两层校服传来，他没说话，但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那些丧尸…在找我们？”
熊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只是本能行为。”
虞南音合上本子，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目前看来，它们视力退化严重，但听觉异常敏感，会被声音吸引。”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串话？
余烬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老好人陈明突然开口：“所以…我们是不是该报警？”
这个存在感极低的男生是周子谦的同桌，此刻的声音比他平时收作业时还小。
“废话！
你有手机吗？”
唐晓棠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栗色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按照学校规定，所有学生的手机在早读前都必须上交，由班主任锁在办公室的手机箱里，首到晚自习结束才会发还。
突然，唐晓棠像是被电流击中，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
“我妹妹！”
她转向余烬，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晓雨！
她今天下午有舞蹈队排练！
她，她肯定吓坏了！
"许不凡立刻递上一瓶饮料，试图安抚她：“别怕，救援肯定很快就……又不是你妹妹，你懂什么！”
唐晓棠正处于极度恐慌中，想也不想，一巴掌拍开了递到眼前的饮料瓶。
余烬撇撇嘴，用只有虞南音能勉强听到的气音嘀咕：“泼妇。”
“你说什么？！”
唐晓棠耳朵尖得很，此刻也顾不上在余烬面前维持什么淑女形象了，怒目圆睁。
“我说——”余烬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虎牙，试图用笑容化解紧张气氛，“我们得想办法。”
听见走廊再次传来的脚步声，虞南音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脚边那瓶滚落的饮料，轻轻放回最近的一张课桌上。
饮料瓶身上留下几个清晰的白灰色指印。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上粘上了不少灰尘，应该是刚刚挪课桌的时候沾上的。
虞南音皱了皱眉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
然后，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扫过六神无主的众人。
“先找手机。”
言简意赅的西个字落下。
无论是寻求救援，还是根据外界状况以制定下一步计划，他们现在都必须先与外界取得联系。
更何况，唐晓雨所在的舞蹈教室位于校园另一端的艺术中心，需要穿越开阔的操场和连廊。
凭他们几人盲目冲出去，只是无谓的牺牲。
而他们的另一个目标——高三教师办公室，就在他们此刻所处的高三明德楼内。
风险与收益，高下立判。
“我同意，先手机是当前最优解。”
周子谦附和道，理智终于回笼的他开始解释：“办公室更近，拿到手机才能呼叫救援，或者至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盲目冲去艺术中心，距离远，情况不明，成功率太低……找到了手机又能怎样？”
唐晓棠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晓雨一个人在舞蹈室，随时可能……”她不敢再说下去。
何梦婷立刻站到她身边：“就是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手机重要还是晓雨的命重要？！”
“莽撞只会害死所有人。”
周子谦的语气冷了下来，意有所指地说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像我这样怎么了？”
何梦婷猛地转身，她瞪圆了眼睛：“至少我还有人性！
不像某些人，冷血得像个计算器！
"“计算器至少不会害死队友。
"周子谦冷冷道。
何梦婷气得脸都红了，正要反驳，突然——“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走廊传来！
紧接着是玻璃“哗啦”一声碎裂的刺耳声响！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狠狠撞在了附近的墙壁或门上。
所有人都僵住了，何梦婷张着嘴，反驳怒骂卡在喉咙里，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纯粹的、被死亡攫住的惊恐。
余烬几乎是瞬间进入了战斗姿态，紧握甩棍的手青筋毕露，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继续吵，最好再大声点，把整层楼的丧尸都引过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走廊外的撞击和拖沓声似乎渐渐远去了一点，但没有人敢放松。
“投票吧。”
余烬打破了沉默，“同意先拿手机的举手，同意先去找人不举。”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用手背，带着一丝试探和寻求支持意味地，轻轻碰了碰虞南音垂在身侧的手背。
那触碰一触即分，快得像错觉。
虞南音没有任何犹豫，白皙的手臂干脆利落地举了起来，像一面无声的旗帜。
余烬几乎是在她手臂抬起的同一毫秒，也高高举起了手。
周子谦沉默了一瞬，推了推眼镜，第三个举起了手。
熊磊第西个举手，他憨憨地挠头，脸上带着全然的信任：“我、我听余烬的。”
而陈明和张月两人则显得犹豫不决，手肘微微抬起，眼神在唐晓棠焦急绝望的脸和虞南音冷静的侧影之间来回逡巡。
现在，坚定地没有举手的只剩下：唐晓棠、何梦婷和……神情异常复杂的许不凡。
唐晓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看着又要发作——陈明和张月的手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放了下去，低下了头。
就当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
虞南音注意到许不凡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眼神躲闪，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缝，脸上写满了挣扎。
而许不凡校服口袋里赫然露出半截粉色纸条，上面隐约可见“劝退…单”几个加粗黑体字。
虞南音突然快步上前，在许不凡反应过来前抽出了粉色的纸。
“这是…？”
唐晓棠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