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云栖理赋,旧忆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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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云在“云栖居”住下的第三日,终于将书房彻底整理妥当。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重新摆满古籍的书架上,樟木的香气混着墨香,漫满了整个屋子——这是他在京城翰林院时,从未有过的安稳气息。

他将祖父留下的《云栖赋》摊在案上,这是一本线装小册,封面是祖父亲手糊的粗纸,上面题着“云栖小赋,赠吾孙景云”。

沈景云翻开第一页,祖父的字迹映入眼帘:“江南多水,水映多云,云栖于水,月栖于云……”墨迹己有些淡,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自在。

这是祖父六十岁那年写的,当时他刚从官场退隐,每日在“云栖居”里看云、赏月、读书,活得像一朵无拘无束的云。

沈景云拿起笔,蘸了点新磨的墨,在《云栖赋》的末尾空白处,轻轻添了一句:“归云入巷,旧宅如新,唯盼月至,共栖晨昏。”

写完后,他对着这句诗出神——祖父一生求“云栖”,他年少时不懂,总想着“致君尧舜上”,如今历经京城风波,才明白“栖”字的深意:不是逃避,而是找一处能安放本心的地方,像云栖于水,月栖于云,自在而安稳。

“先生,巷口王阿婆送了些新蒸的米糕来,说是给您尝尝鲜。”

沈嬷端着一个竹盘走进来,盘子里的米糕还冒着热气,撒着一层细细的桂花碎。

沈景云放下笔,接过米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桂花的清香,是他小时候常吃的味道。

“替我多谢王阿婆。”

他笑着说,又想起什么,“沈嬷,你知道巷口那间‘润瑶阁’吗?

听说阁主是位姓林的姑娘,手艺很好。”

沈嬷点点头:“知道,那姑娘叫林月皎,字明姝,是林文渊博士的女儿。

林博士当年在苏州也是有名的读书人,可惜……”她叹了口气,“林博士去世后,这姑娘一个人撑着‘润瑶阁’,不容易啊。

我前几日去买菜,见她在巷口收旧书,手上沾着墨,却还笑着跟人打招呼,是个好姑娘。”

沈景云心里一动——林文渊这个名字,他在京城时听过。

当年李嵩打压异己,曾提及“苏州林文渊执迷毛传,惑乱学子”,如今想来,那位林博士,怕是也遭了李嵩的毒手。

他又想起张秀才昨日说的,林月皎懂古籍,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好奇:能在乱世中守着父亲的手艺,还能被邻里称赞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人?

午后,沈景云带着那本家传的《诗经》,打算去“润瑶阁”看看。

他没有首接去,而是先绕到巷口的旧书铺,想找几本需要修补的古籍——他总觉得,第一次拜访,空着手去不妥,不如以修书为契机,自然些。

旧书铺的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见沈景云来,笑着迎上来:“沈先生可是来寻书?

我这刚收了几本宋人的笔记,您要不要看看?”

沈景云跟着老板走到书架前,目光却被角落里一本破损的《楚辞》吸引——书皮己经不见了,内页虫蛀严重,还有几处水渍,却能看出是早年的刻本。

“老板,这本《楚辞》怎么卖?”

他指着那本书问。

老板叹了口气:“沈先生要是喜欢,就拿去吧,这书破成这样,没人要了。

不过您要是想修,可得找巷口的林姑娘,她修书的手艺,苏州城里没第二个人能比。”

沈景云笑着付了钱,将《楚辞》和自己的《诗经》一起放进书袋里。

走出旧书铺时,天己经阴了下来,风里的湿气更重了,像是随时会下雨。

他抬头望向巷口的“润瑶阁”,只见桂树下的招牌在风里轻轻晃动,阁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暖灯光影。

他慢慢走过去,离阁门还有几步远,就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丝线穿过纸张的声音。

他停在门口,没有立刻推门,而是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襦裙的女子跪坐在案前,背对着门,正低头补书。

她的头发用一根素银簪挽着,鬓边垂着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檐外的风拂过桂树,落下几片花瓣,正好落在她的案边,她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手中的古籍。

那一刻,沈景云忽然想起祖父《云栖赋》里的句子:“月出皎兮,照我庭轩;有女如玉,在水之湄。”

他站在门外,竟忘了推门,只觉得这画面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一帧帧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想起京城那些冰冷的夜晚,想起翰林院案头堆积的奏疏,想起李嵩那张阴沉的脸——与眼前的温柔相比,那些过往,竟像是一场遥远的梦。

“啪嗒”一声,一滴雨落在他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沈景云回过神,才发现己经开始下雨了。

他连忙推开门,风铃“叮铃”一响,里面的女子闻声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清瘦却明媚的脸,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鼻尖微微翘着,嘴角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

她的指尖还沾着淡褐色的浆糊,腕间的素银镯子在暖灯下发着微光,正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却又比想象中更动人。

“先生可是要修书?”

林月皎站起身,声音像檐外的雨声,温柔却清晰。

沈景云定了定神,举起手中的书袋,笑着说:“在下沈景云,字子昭,听闻姑娘手艺精湛,特来求修两本书。”

林月皎的目光落在他的书袋上,又抬眼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温和:“原来是沈先生,张兄昨日还跟我提起您。

快请进,外面雨大,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景云走进阁里,暖灯的光落在他身上,驱散了雨天的凉意。

他看着案上散落的修书工具,看着林月皎为他倒茶的身影,看着窗外雨打桂树的画面,心里忽然觉得,祖父说的“云栖”,或许不只是这“云栖居”,更是此刻的心境——有书,有茶,有懂书的人,有江南的雨,这便是他想要的安稳。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场雨,这两本书,这一次相遇,会让他的“景云”,从此有了“皎月”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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