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去王妃的正院请安,那场面,简首比过年还热闹。
我特意挑了件最不打眼的灰蓝色褙子,混在一群莺莺燕燕里,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火药味。
赵燕然今天穿了一身赤金的掐丝长裙,头上戴着赤金衔珠的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那光芒,晃得人眼睛疼。
她一来,就跟王妃撒娇:“王妃姐姐,听说王爷快回来了,也不知道王爷在外面办差辛不辛苦,臣妾前儿得了一支上好的人参,想着给王爷补补身子,就是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送过去合适。”
这话说的,明着是关心王爷,暗地里就是在炫耀她消息灵通,而且己经开始准备了。
王妃徐乔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和,笑着说:“你有心了,等王爷回来,我替你转交就是。”
赵燕然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她娇笑着说:“哪能劳烦王妃姐姐,臣妾是想着,能不能亲自给王爷送去,也好跟王爷说说话。”
得,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低着头,心里首撇嘴。
这算盘打得我在揽月轩都听见了。
王妃还没说话,一旁的柳莞儿就忍不住了,酸溜溜地开了口:“赵良媛消息真是灵通,我们都还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呢,您连补品都备下了。
只是这亲自送过去,怕是不合规矩吧?
王爷回府,自然是先在王妃姐姐这里歇着,我们哪能去打扰。”
我心想,柳莞儿今天这话说得还算有点水平,知道拿规矩和王妃来压赵燕然。
果然,赵燕然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一声:“柳孺人这是什么话?
我敬爱王爷,想为王爷分忧,难道也有错?
再说了,王妃姐姐一向大度,自然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些。
不像某些人,自己没本事,只会拿规矩说事,酸气都要冲天了。”
“你!”
柳莞儿气得脸都红了,眼看就要吵起来。
“好了。”
王妃淡淡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让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都是自家姐妹,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王爷回府是喜事,你们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一切还是要按规矩来。
谁要是乱了规矩,别怪我这个做王妃的不留情面。”
王妃一发话,赵燕然和柳莞儿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我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林清妩。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长裙,手里捧着一卷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心里暗暗佩服,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任你们吵破天,我自岿然不动。
请安结束,我跟翠儿脚底抹油,第一个溜了出来。
一路上,翠儿还在小声跟我嘀咕:“小主您看见没,赵良媛那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挂在王爷身上。
柳孺人也是,急得跟什么似的。”
我点点头:“看见了,所以我们才要躲远点。”
回到揽月轩,我让她把门关好,谁来也不见。
我估摸着,这几天,后院里串门的人肯定少不了。
不是去打探消息的,就是去结盟的,再不济也是去吵架的。
我可不想掺和。
我坐在榻上,捧着一碟子瓜子,一边嗑,一边复盘今天早上的情形。
赵燕然,优势是家世和位分,性格张扬,是争宠的主力军,但太高调,容易成靶子,王妃显然也不太喜欢她。
柳莞儿,没脑子,战斗力不行,基本就是个炮灰,但胜在能豁得出去,敢跟赵燕然正面刚,能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林清妩,这是个看不透的。
说她与世无争吧,她爹可是吏部侍郎,家世比赵燕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她想争吧,她又整天待在院子里看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我总觉得,她这种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至于我嘛……我看着碟子里被我嗑得整整齐齐的瓜子壳,满意地笑了。
我的目标,就是安安稳稳地当个吃瓜群众,保住我这条小命,熬到我爹退休,我弟成才。
至于王爷的恩宠,谁爱要谁要去。
可我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下午的时候,翠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小主,不好了,赵良媛的丫鬟过来了,说良媛亲手做了点心,请您过去尝尝。”
我手里的瓜子“啪”地掉了一颗。
我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