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拆的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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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被手机震醒时,林小满盯着天花板发了三分钟呆。

窗帘没拉严,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带,浮尘在光里翻滚,像她此刻混沌的脑袋。

是母亲的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那边切菜的叮当声:“醒了?

王阿姨说她侄子今天有空,约在下午两点的咖啡馆,地址发你微信了。”

“妈,我这周……别找借口,”母亲打断她,“人家小伙子条件不错,就当交个朋友。”

电话那头传来锅铲碰撞的脆响,“对了,你爸上次说想要个新的刮胡刀,我看网上有款打折,你记得下单。”

林小满“嗯”了声,挂了电话才发现微信里堆着九条消息。

最上面是闺蜜昨晚发的电影票截图,中间夹着两条工作群的未读,最底下是上周就该取的快递提醒,驿站发来的,说“再不取要退回去了”。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找拖鞋。

客厅的茶几上堆着没收拾的文件,角落里的瑜伽垫卷得像根麻花,还是三个月前办健身卡时送的。

冰箱里只剩半盒牛奶,保质期印着昨天,她盯着看了会儿,还是倒进了水槽。

取快递要穿过两条街。

小区门口的早餐摊正收摊,油渍在地上积出深色的印子。

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跑过,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让林小满想起自己的高中书包,总塞着没看完的小说,上课偷偷翻时,书页边缘卷得像波浪。

驿站里堆着山一样的包裹,老板娘扫了眼她报的取件码,往最里面指了指:“第三排那个蓝色的,自己找。”

林小满蹲下去翻,手指蹭到别人包裹上的胶带,黏糊糊的。

找到自己的那个时,发现包装角被压得瘪了一块——是上周买的床单,想着换个颜色能让房间亮堂点。

回去的路上,路过楼下的花店。

玻璃窗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抵着玻璃,像一群仰着脸的小太阳。

她站着看了会儿,老板娘探出头问:“买束花吗?

今天特价。”

“不了,”林小满笑了笑,“赶时间。”

拆开快递时,床单的淡蓝色比图片里浅。

她铺在床上,边角总也扯不平,像她昨晚没睡好的头发。

手机又响了,是相亲对象发来的消息:“下午见?

我提前去占位置。”

后面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她对着屏幕犹豫了会儿,回了个“好”。

起身换衣服时,拉开衣柜门,发现里面挂着的西装和衬衫占了大半,米白色的连衣裙压在最底下,标签还没拆——是去年生日买的,想着“什么时候有空穿”,结果到现在也没机会。

两点差十分到咖啡馆时,对方己经坐在靠窗的位置。

穿的还是照片里那件格子衬衫,见她进来,慌忙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小姐?”

他推过来一杯柠檬水,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洇出小小的圆斑,“我叫陈默,在设计院做结构设计。”

“你好。”

林小满坐下时,裙摆被椅子勾了一下。

聊天像在走流程。

他说项目上的图纸,她说办公室的报表;他问周末会不会加班,她答“看情况”。

窗外的阳光移过桌面,落在他手腕的表带上,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中途她去洗手间,路过吧台时,听见服务员在说:“今天的提拉米苏卖得好快。”

玻璃柜里果然只剩最后一块,可可粉撒得像层薄雪。

回来时,陈默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是工作群的消息。

见她坐下,他收起手机笑了笑:“你们做策划的,是不是经常要改方案?”

“嗯,客户总变想法。”

林小满搅了搅杯子里的柠檬水,冰块碰撞的声音很轻。

三点十五分,陈默看了眼表:“我下午还有个会,要不……好啊。”

林小满先站了起来,觉得松了口气。

分开时,他说:“回头再联系?”

“嗯。”

她点点头,转身时差点撞到门口的花架,一盆绿萝晃了晃,叶子上的水珠滴在她的鞋尖。

走在街上,阳光晒得人发困。

路过那家花店时,老板娘又探出头:“买束向日葵吧?

真的特价。”

这次林小满停住了脚步。

她指着最里面那束开得最旺的:“就要那个。”

捧着花回家时,风卷着落叶打在花束上,沙沙作响。

开门的瞬间,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闺蜜发来的:“电影七点开场,别忘了!”

她把向日葵***空花瓶里,摆在窗台。

淡蓝色的床单在风里轻轻晃,阳光落在花瓣上,金黄金黄的,像把碎掉的阳光都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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