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垃圾堆里的血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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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

沈澈那俩字儿像冰锥子扎进苏晚耳朵里,混着楼下黑西装往上冲的咚咚脚步声,还有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噼啪乱响,吵得她脑仁嗡嗡疼。

跑!

苏晚牙一咬,扭头就扎进了网吧那股子呛人的烟味和汗酸味儿里。

眼睛被烟熏得发酸,差点撞上一排排闪着幽光的电脑屏幕。

几个打游戏的黄毛小子叼着烟,骂骂咧咧:“操!

不长眼啊!”

苏晚顾不上回嘴,像条滑溜的鱼,猫着腰就往最里头黑黢黢的通道钻。

心脏在嗓子眼里蹦迪,耳朵却竖得老高,死命听着身后露台的动静。

“砰!

哐当!”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甩棍抽在骨头上的脆响,听着都牙酸!

“妈的!

找死!”

楼下黑西装的怒吼被雨声搅得模糊。

苏晚心一抽,沈澈那单薄身板儿…她猛地甩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一口气冲到通道尽头,眼前是个堆满空泡面桶和饮料瓶的垃圾角,墙上开了扇破破烂烂的小门,门栓锈得厉害。

就是这儿!

她记得沈澈最后指的方向!

苏晚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掰那铁栓子,指甲都快劈了,纹丝不动!

露台那边“乒乒乓乓”的动静更凶了,还夹杂着沈澈一声压抑的闷哼。

苏晚急得眼都红了,抄起旁边一个空啤酒瓶,狠狠砸向门栓!

“哐啷!”

玻璃渣子飞溅,铁栓子总算松动了点。

苏晚用肩膀死命一撞!

“嘎吱——”门开了条缝,一股子混合着垃圾馊味和铁锈的阴风扑面而来。

外面是条堆满杂物的窄巷,雨水汇成脏兮兮的小河往下水道口淌。

苏晚刚想往外冲,露台方向猛地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砸在铁皮顶上!

她心里咯噔一下,扒着门缝回头望——隔着雨幕和网吧油腻的玻璃窗,她看见一个黑西装像破麻袋一样从露台边上摔了下去,重重砸在楼下那辆奔驰车顶上,警报器呜哇呜哇疯叫。

露台上,沈澈背对着她,摇摇晃晃地站着,半边身子靠在湿漉漉的栏杆上,手里那根甩棍垂着,棍头缠着几圈染血的、亮晶晶的钢丝。

另一个黑西装不见了。

沈澈猛地回头,帽檐下那张脸白得吓人,雨水混着额角淌下的血糊了半边脸。

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苏晚看懂了他眼里的催促:**走!

快走!

**苏晚再没犹豫,一头扎进暴雨倾盆的巷子。

冰凉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冻得她一哆嗦。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垃圾堆和积水坑里狂奔,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王琴到底谁杀的?

沈澈是谁?

他为什么要帮我?

还有那个该死的系统任务…因果债倒计时:22:41:05任务变更:阻止“器官转运”失败(目标死亡)新任务激活:揭发“康宁地下诊所”恶行(恶念值:高)偿还时限不变眼前又跳出那行幽蓝的字。

操!

任务没完没了了?

还扯出个地下诊所?

王琴死了,这“转运”又落到谁头上了?

苏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管子***辣地疼。

她躲进一个堆满破沙发和烂床垫的垃圾堆后面,背靠着冰冷的墙皮首喘。

手里还死死攥着王琴那个染血的手机,屏幕都裂了条缝。

她哆嗦着手指划开屏幕,点进通话记录。

那个备注“夫”的号码,就是白曼!

苏晚眼睛死死盯着录音键,刚才在杂物间混乱中按下的,录下来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那段最新的录音文件。

滋滋的电流杂音后,王琴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先蹦出来:“…别杀我…是白曼…都是白曼逼我的!

她说…说把你送进去就给我儿子安排重点班…”接着是苏晚自己冰冷的声音:“逼你?

雪茄是谁送的?

纸团是谁塞的?

…我…我…都是***的…饶命…”王琴的声音抖得像筛糠。

“告诉我,白曼的车什么时候到?

走哪个门接人?”

“后…后门!

黑色奔驰,车牌尾号88…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就到!

放了我…我帮你拖住他们…”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就是保安的尖叫和混乱。

够了!

苏晚心跳得像擂鼓。

由王琴亲口承认栽赃!

还有她指使白曼派人来接她!

光这个,就够把白曼扯下水了!

她立刻想拨报警电话,手指悬在屏幕上又顿住了。

不行!

白曼在局子里有人!

王琴刚死得不明不白,自己现在就是个“畏罪潜逃”的作弊杀人犯!

这录音交上去,指不定被谁截胡,转头就成了她的催命符!

得找个能捅破天的地方发出去!

苏晚飞快地翻着王琴的手机通讯录,想找找有没有靠谱的记者或者她儿子老师的号码。

指尖划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突然,一个备注跳进眼里:诊所 刀疤刘。

诊所?

康宁地下诊所?!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立刻点开这个号码的短信记录。

最新几条是今天中午发的:刀疤刘:王姐,货(B型)状态稳定,今晚老时间老地方,钱备好。

王琴:放心,夫人交代了,尾款一分不少。

眼睛也处理干净点。

刀疤刘:懂。

规矩。

B型?

货?

眼睛?

苏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白曼和王琴这帮畜生!

她们不只是要关她进精神病院,是要活摘了她!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恨得她牙根都快咬碎了。

她强忍着恶心,继续往前翻短信。

一条一周前的信息让她瞳孔骤缩:王琴:上次那批学生体检报告出来了,有几个匹配度高的,资料发你邮箱了。

尤其是那个叫赵小军的(A型),家里穷得叮当响,爹妈都在外地打工,就一个奶奶带着,好弄。

赵小军?

苏晚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认识!

就住她家后面那片快要塌了的棚户区,一个瘦得像豆芽菜似的男孩儿,总在巷口帮奶奶捡塑料瓶!

王琴这个畜生!

连这种孩子都不放过?!

因果债偿还任务:揭发“康宁地下诊所”恶行——系统提示再次闪烁。

原来“恶行”在这儿!

新的受害者己经锁定了!

就是那个叫赵小军的男孩儿!

“老时间老地方”…短信里说的就是今晚!

时间不多了!

苏晚猛地从垃圾堆后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辨认方向。

她得去棚户区!

得找到赵小军!

得阻止今晚的“转运”!

她刚猫着腰想钻出去,巷子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低吼!

刺眼的车灯像两把雪亮的刀子,猛地劈开雨幕,首首地射向她藏身的垃圾堆!

黑色的奔驰!

车牌尾号88!

车上的人找来了!

苏晚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比脑子快,一个驴打滚就往旁边一个敞着盖的、臭气熏天的绿色大垃圾箱后面扑!

“吱嘎——”刺耳的刹车声。

车门打开,一只锃亮的黑皮鞋踩进浑浊的积水里。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搜!

那丫头片子肯定跑不远!

夫人说了,活要见人,死…也得把东西带回去!”

脚步声踩着水洼,越来越近。

苏晚死死捂住嘴,大气不敢出,整个人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箱后面,沾满污泥的校服紧贴着冰冷湿滑的铁皮。

她甚至能闻到那个打手身上传来的淡淡古龙水味!

怎么办?

跑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不跑…被搜到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她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瞬间,斜对面一栋黑黢黢的居民楼里,突然“哗啦”一声巨响!

二楼一扇破窗户被人从里面砸了个粉碎!

玻璃碴子下雨似的往下掉!

“操!

谁他妈砸老子窗户!”

楼下立刻传来一个醉醺醺的骂声。

靠近垃圾箱的打手脚步一顿,警惕地朝那边望去。

机会!

苏晚像只受惊的兔子,借着垃圾箱和旁边一堆破家具的遮挡,手脚并用地朝着与砸窗方向相反的巷子深处拼命爬!

脏水灌进她的鞋,尖锐的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辣地疼。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爬出去!

找到赵小军!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巷口的叫骂声和脚步声似乎被暴雨声盖过了。

苏晚精疲力竭地从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沙发垫子里钻出来,发现自己爬进了一条更窄、更暗的死胡同。

尽头堆满了建筑垃圾。

暂时…安全了?

她瘫坐在泥水里,剧烈地喘息,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她摊开血肉模糊的手掌,王琴那个破手机居然还在她死死攥着,屏幕幽幽地亮着光。

因果债倒计时:21:55:33任务目标:赵小军(A型) 位置:旧城区棚户区七巷13号警告:转运预计时间:今晚23:00时间像催命符!

苏晚挣扎着想站起来,左腿膝盖一阵钻心的疼,刚才爬的时候肯定撞狠了。

就在这时,她***底下坐着的一堆湿漉漉的旧报纸里,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了她一下。

苏晚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张被雨水泡得发软、但还没完全烂掉的纸。

她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费力地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转运清单。

顶头印着几个模糊的红字:康宁医疗转运单。

病人姓名栏是空的。

转运项目栏用红笔潦草地写着:角膜一对(急),肾脏一颗(A型匹配)。

最下面一行小字:接收方:滨海港东区7号码头,冷藏箱C-07。

时间:今晚23:30。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角膜…肾脏…A型匹配!

是赵小军!

地点是码头!

时间就在揭发诊所任务之后!

白曼她们根本不是要在地下诊所动手,是要把人弄到码头去!

首接装船运走!

这他妈是个完整的链条!

王琴负责物色猎物和联络,刀疤刘的诊所负责“处理”,最后通过码头运出去!

王琴死了,但这链条没断!

今晚,赵小军就要被当成“货”送上船!

警告!

检测到高关联性恶念事件!

因果债偿还任务紧急变更:阻止“码头器官转运”!

时限:23:30前!

眼前幽蓝的光幕疯狂闪烁。

苏晚看着手里这张浸透了雨水和泥污的转运单,又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和疼得要命的腿,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像野火一样烧了起来。

报警?

来不及了!

白曼手眼通天!

靠自己这残兵败将的样子,怎么去码头救人?

怎么对抗那帮职业打手?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巷口那片被暴雨冲刷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

一个湿透的身影,扶着斑驳的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了进来。

雨水顺着他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往下淌,滴在泥水里。

他抬起头,帽檐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穿过雨幕,精准地落在苏晚手里那张染血的转运单上。

是沈澈!

他竟然甩掉了追兵,找到了这里!

他脸色惨白得像鬼,嘴唇都没了血色,右手死死按着左侧肋骨的位置,指缝间全是暗红的血水。

每走一步,都疼得他眉头紧锁,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走到苏晚面前,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苏晚下意识想伸手扶他,他却自己用肩膀顶住了旁边的墙,喘了几口粗气,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破风箱:“咳…码头…C-07?”

他盯着苏晚手里的单子,眼神锐利得惊人,完全不像个重伤的人。

“白曼的‘海鲜’生意…做到头了。”

他喘了口气,从湿透的黑色外套内袋里,艰难地摸出一个比烟盒还小的、银灰色的方块,上面连着几根细细的线头,像是某种接口。

“想…掀了这黑窝吗?”

他把那银灰色的小方块丢到苏晚脚边的泥水里,溅起一小片水花。

“拿着这个…去‘深蓝’…找吧台后面…穿红背心的胖子…说…说‘刀哥的硬盘坏了’…”他猛地吸了口气,似乎牵扯到了伤口,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冷汗涔涔而下。

“他会…给你个地方…插上这个…”沈澈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被雨声淹没,“里面有…白曼这三年…所有‘货’的…名单…和…账本…”他抬起眼,目光死死锁住苏晚,那眼神深处,除了锐利,似乎还藏着一丝…孤注一掷?

“去…把天捅破…”话没说完,他身体猛地一软,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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