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悬丝诊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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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当归的苦香。

徐之之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急诊室那道白色隔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在隔帘上停顿了足足三秒钟之久。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哐当!”那是不锈钢推车猛烈地撞击到地面所发出的巨响,声音来自 3 号病床所在的方向。

徐之之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掀开帘子。刹那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名护士正奋力按住病床上那个女孩不断抽搐的右腿。女孩面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而她纤细的小腿上,竟蜿蜒着一道道暗红色的斑纹,犹如一条正在艰难蜕皮的巨大蜈蚣,触目惊心。这些斑纹深深嵌入她白皙的肌肤之中,显得异常狰狞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那脉象沉涩无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压制,难以舒展。而在关尺两部,则隐隐透出一丝滑脉,似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面色凝重地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三根洁白如雪、细如发丝的蚕丝,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别系在了患者腕间三焦经的位置。那丝线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轻轻摇曳,竟绷出了一道道奇异而美妙的弧度。

这便是闻名遐迩的徐氏“悬丝诊祟”之绝技!众人皆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根蚕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就在话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蚕丝末端悬挂着的几枚小巧铜钱,竟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行晃动起来,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声,宛如天籁之音。这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药房值班的张主任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双手紧紧抱着那个有些陈旧但却被擦拭得光亮如新的保温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调侃道:“哟呵,这不是咱们急诊科的常客——小徐医生嘛!怎么,今儿个又跑来我们这儿抢生意啦?”说着,他那不大不小的眼睛斜睨了一眼放在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然后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接着说道:“我看看啊……不就是个室性早搏么,多大点事儿呀!打两针胺碘酮就能解决喽。”

蚕丝突然绞成一团乱麻,徐之之迅速咬破指尖,在病人膻中穴画下血符。心电图的波形骤然扭曲,变成锯齿状的祟纹。"张主任,麻烦准备朱砂石膏粉,还有..."她音未落,女孩猛然睁眼,瞳孔竖成两道金线。

“癸亥年生的纯阴之体!”徐之之面色凝重地低语道,他迅速伸手探入那件洁白无瑕的白大褂口袋里,摸索了片刻之后,终于掏出一个精致的针灸包。这个针灸包显然有些年头了,但却被保养得极好,散发着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徐之之小心翼翼地打开针灸包,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排三寸来长的毫针。这些毫针闪烁着淡淡的青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力。仔细看去,可以发现每一根毫针都是用上等的雷击枣木精心淬炼而成,而针尾处更是雕刻着密密麻麻、细致入微的《灵枢》经文。

只见徐之之深吸一口气,手法娴熟地拈起其中一根毫针,毫不犹豫地朝着面前那名女孩的大椎穴刺去。随着第一根针稳稳地没入穴位之中,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反应。紧接着,徐之之又接连将三根毫针刺入相同的位置,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就在第四根毫针完全没入大椎穴的瞬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女孩原本白皙光洁的后颈突然浮现出一块诡异的黑斑。这块黑斑不断蔓延扩大,很快就形成了一幅清晰可见的图案——竟然是整整二十对蜈蚣的步足!而且,这些步足似乎还在女孩的皮下缓缓蠕动着,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原本安静的药房内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徐之之反应迅速,只见她猛地转身,右手一挥,一道黑影瞬间脱手而出,原来是一根桃木制成的药杵!那药杵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朝着前方飞去,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那团刚刚窜起来的黑色雾气,并将其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的中药柜上。

伴随着这石破天惊般的一击,原本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的当归、地龙以及全蝎等珍贵中药材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秩序,犹如被狂风肆虐过一般,纷纷扬扬地散落开来,铺满了一地。有些药材甚至滚落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与尘土为伴。

然而,话时话刻的徐之之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散落满地的中药材。只见她双脚如同踩在了云端之上,踏出一种极为奇异的步伐。每一步都轻盈而灵活,仿佛一只敏捷的猫咪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的猎物。她的身形快若闪电,眨眼间便已经跨越了数丈距离,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朝着那团被死死钉住的黑气急速逼近。

根据古老的典籍《禹步》所记载的方位和步法,徐之之一边移动着脚步,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下垂,掌心之中隐隐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流动。随着她不断接近那团黑气,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待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时,她瞪大眼睛仔细观瞧,这才惊觉那团浓黑如墨的雾气之中竟然影影绰绰地浮现出了半张男人的面庞!那张脸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但即便如话,仍能清晰感受到从其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诡异且邪恶的气息。

"徐家丫头还是这么暴脾气。"沙哑的男声带着铁器摩擦的颤音。蜈蚣祟突然暴涨,掀翻整排紫檀药柜,三百味药材在空中交织成毒雾。徐之之屏息捻诀,袖中飞出七张黄符,符纸上的祝由文泛起血光。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咒文戛然而止。一柄青铜秤砣破窗而入,精准砸中蜈蚣祟的颚牙。秤杆上缠着红线,末端系着五铢钱的流苏正在剧烈摇晃。

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泻进来,穿唐装的男人站在满地狼藉中。他食指勾着秤绳,腕间露出半截青色刺青——那是齐氏独有的"子午流注图"。

"齐百礼?"徐之之的银针悬在半空。二十年未见的堂兄正在转动秤砣,青铜表面浮现出二十八星宿的刻痕。"蜈蚣精不过是诱饵。"他踩住仍在抽搐的黑气,"九头蛇柏要醒了,它在找当年封印之人的血脉。"

药罐突然炸开,本该消散的祟气凝成实体。徐之之看见黑雾中浮现出父亲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蛇鳞状的祟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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