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气凌霄
"齐墨站在杂役院的茅草屋前，屋檐漏下的雨水正滴在他肩头。
三个月了，自从那日山门震动后，他被"特别关照"分配到这间挨着猪圈的屋子。
而当日排名第十的陈家子弟，却住进了灵气充裕的东厢房。
"新来的，把夜香倒了！
"胖执事踹开木门，甩来两个粪桶。
齐墨默默系上草绳。
这三个月他学会了闭嘴——质疑只会换来更重的活计。
当他提着粪桶经过演武场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剑气破空声。
赵无涯正在练剑。
紫阳剑气如游龙绕体，所过之处青砖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十几个世家子弟围在旁边，不时发出赞叹。
金冠青年突然剑锋一转，一道紫光首奔齐墨面门！
"叮！
"粪桶被劈成两半，秽物溅了齐墨满身。
场中爆发哄笑，赵无涯故作惊讶："哎呀，没看见有人。
"他剑尖挑着块玉牌晃了晃，"知道为什么你住猪圈吗？
因为你的青冥令是假的。
青冥长老三十年前就坐化了。
"齐墨抹去脸上的污物，突然笑了。
这笑容让赵无涯剑势一滞——那分明是渔民看着咬钩大鱼的神情。
"多谢师兄指点。
"齐墨弯腰行礼，转身时瞥见远处松树上挂着个酒葫芦。
邋遢道人翘着腿躺在树梢，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兴趣。
入夜后，齐墨摸出藏在床板下的玉简。
这是他在倒夜香时，从后山一块松动的石碑下挖到的。
玉简上刻着《太虚剑典》残篇，正好接续母亲玉坠中的引气诀。
"......剑气凌霄时，当以意御剑，神游太虚......"月光下，齐墨并指为剑，按照口诀运转灵力。
经脉中幽蓝光芒越来越盛，在皮肤表面形成星图般的纹路。
当他剑指刺出时，一道蓝芒离体三寸就消散了。
"蠢。
"树梢上传来嗤笑。
邋遢道人不知何时蹲在窗外，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太虚剑意讲究空灵，你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能射出什么好箭？
"齐墨心头火起："请前辈指点。
""后山有块卧牛石，丑时去那练。
"道人甩下句话就消失了，像被风吹散的雾。
子时三刻，齐墨摸黑来到后山。
月光被古树割得支离破碎，夜枭的叫声像婴儿啼哭。
卧牛石处在禁地边缘，石面上布满剑痕，最深处竟有三寸——这哪是练剑石，分明是某位高人的试剑碑！
齐墨沉心静气，回想道人说的"空灵"。
这次他不再刻意引导灵力，而是想象自己站在月下海边，剑气如潮汐自然涨落。
当剑指划出时，幽蓝剑芒竟离体七尺，在卧牛石上留下发丝细的痕迹。
"有点意思。
"邋遢道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倒挂在古树枝头，酒葫芦悬在嘴边，"但太虚剑典的精髓在于......"话音戛然而止。
道人突然翻身落地，眼中醉意全无："有人触动禁制！
"齐墨还没反应过来，地面突然震动！
卧牛石后的山壁裂开缝隙，露出个黑洞洞的甬道。
刺骨寒气涌出的刹那，道人腰间七枚铜钱同时亮起，组成北斗阵型护住二人。
"滚出来！
"道人厉喝，酒葫芦炸成碎片，里面酒液化作剑雨射入甬道。
回应他的是一串铁链碰撞声。
齐墨瞳孔骤缩——甬道深处爬出个瘦小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手腕脚踝套着刻满符文的玄铁镣铐，破烂衣衫下露出苍白的皮肤。
最诡异的是她眼睛，漆黑瞳孔里浮动着星芒，像把夜空装进了眼眶。
"巫族余孽？
"道人皱眉，"玄剑宗后山怎么会有......"少女突然扑向齐墨！
铁链在石壁上刮出火花。
齐墨本能地剑指刺出，却在触及她眉心时僵住——少女眼中星芒大盛，与他经脉里的幽蓝灵力产生奇异共鸣。
两人灵力不受控制地交融，化作青蓝交织的光束轰向山壁！
"轰隆！
"岩石崩裂，露出三尺深的剑痕。
裂痕中残留的灵力还在滋滋作响，一半呈现海浪般的幽蓝，一半带着星辉的银白。
道人脸色剧变："双灵共鸣？！
"他猛地扯开少女衣领，露出锁骨间若隐若现的星形胎记，"果然是巫族圣女血脉！
小子，你母亲姓什么？
"齐墨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
当两股灵力交融时，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碎片——星空下的祭坛、十二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地底深处蠕动的巨大阴影......"我母亲...姓楚。
"他艰难地回忆，"村里人都叫她楚娘子。
""楚？
"道人像被雷劈中，"三百年前太虚剑宗最后一任宗主，也姓楚！
"他正要追问，突然转头望向山道："有人来了！
带着锁灵环！
"杂乱的脚步声逼近，火把照亮了树林。
赵无涯的声音远远传来："禁制被触动了，肯定是那妖女......""带她走！
"道人急甩袖袍，七枚铜钱飞向不同方位，激活了某种阵法。
"去星陨谷找青冥...不，现在他自称星陨老人..."话音未落，人己化作流光消失。
齐墨下意识抓住少女的手。
铁链上的符文开始发烫，少女痛苦地蜷缩起来。
情急之下，齐墨将体内幽蓝灵力灌入锁链——符文居然开始消融！
"你能...解开禁制？
"少女声音嘶哑，像是多年未说话。
她突然贴近齐墨耳边："我叫云璃。
你的灵力里有星辉的味道，我们...是同类。
"火把己到百米外。
齐墨背起少女，朝道人指示的方向狂奔。
云璃轻得可怕，锁骨凸出得像要刺破皮肤。
她伏在齐墨背上低声念咒，沿途草木疯长，很快掩盖了踪迹。
"左转...右...停！
"云璃突然掐紧齐墨肩膀。
前方看似普通的山壁上，她用星芒闪烁的眼睛看出端倪："幻阵后面有山洞。
"齐墨按照她指引，对着特定方位的三块石头各注入灵力。
山壁如水面般波动，露出个狭窄洞口。
刚钻进去，就听见赵无涯的怒吼："搜！
那妖女跑不远！
"洞内漆黑如墨。
云璃眼中的星芒成了唯一光源，映出西壁古老的壁画——正是齐墨在灵力共鸣时看到的场景：十二巫族长老围绕祭坛，地底伸出无数触须般的黑影......"这是预言。
"云璃冰凉的手指抚过壁画，"三百年前他们封印了它，现在封印要破了。
"她突然转向齐墨，"而你，流着星巫与太虚之血的异类，是唯一能重新封印它的人。
"齐墨正想追问，洞口幻阵突然剧烈震荡！
赵无涯的紫阳剑气正在强行破阵，洞顶簌簌落下碎石。
"来不及解释了。
"云璃猛地将额头贴上齐墨眉心，"以星为誓，以血为契——"剧痛如凿子贯穿颅骨！
齐墨"看"见自己灵魂深处亮起十二颗星辰，与云璃眼中的星芒交相辉映。
某种古老的联系在二人之间建立，共享的不仅是灵力，还有部分记忆与感知......"找到你们了！
"赵无涯劈开幻阵的刹那，齐墨和云璃被突然出现的空间漩涡吞没。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金冠青年惊怒交加的脸，以及远处松树上邋遢道人意味深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