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藏着同一个猜测:要分座位了。
“接下来咱们调整下座位,按照身高和学科互补来排……”冯老师的话刚说了一半,班里就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瞬间炸开了锅。
“不要啊老师!
我刚跟我旁边的同学聊熟!”
后排的男生夸张地耷拉着肩膀,语气里满是不情愿;前排的女生则攥着同桌的衣角,小声哀求:“咱们能不能还坐一起呀?”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差点掀了教室的屋顶,连窗外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冯老师故意停下话头,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闹,等教室里的声音稍微小了些,才拖长了语调问:“怎么?
看样子,大家都不想换座位啊?”
“不想!”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地喊,声音响亮得仿佛能震碎窗玻璃。
我也跟着小声附和,手指悄悄攥紧了桌布的一角——心里早就开始打鼓:要是换座位,我还能跟丁佳栩当同桌吗?
刚才自我介绍时,他就坐在我旁边,见我紧张得声音发颤,还偷偷递了张写着“加油”的小纸条,指尖碰到我手心时,那点温热的触感,现在想起来还会让脸颊发烫。
没想到冯老师突然弯了弯眼睛,像拆礼物似的,慢悠悠地揭晓答案:“这样啊,那咱们就等第一次月考之后再换!
现在先维持原样坐着,正好趁这段时间,跟同桌多熟悉熟悉,互相帮衬着学习。”
“哇!
冯老师你也太懂了吧!”
“这是什么神仙班主任啊!”
欢呼声一下子盖过了刚才的哀嚎,后排的男生激动地拍了下手,前排的女生则跟同桌紧紧握了握手心。
我也悄悄松了口气,后背靠在椅背上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攥着拳头,手心都沁出了薄汗——还好,不用跟丁佳栩分开坐。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开心!”
冯老师笑着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讲台,“现在分工:男生跟我去楼下教务处领新书,女生负责打扫教室,擦桌子、扫地、整理讲台,都动起来,争取二十分钟内完成!”
话音刚落,男生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冯老师浩浩荡荡地出了门,走廊里还传来他们打闹的笑声。
我们女生也立刻行动起来,几个同学跑去卫生间接水,把抹布蘸得湿淋淋的;另一些人则拿起扫帚,弯腰扫起地上的纸屑。
抹布擦过桌面时,留下一道道湿润的水痕,很快又被阳光晒干;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跟这个崭新的教室打招呼。
没一会儿,原本还带着些许灰尘的教室,就被收拾得窗明几净,连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的光斑,都显得格外清亮。
新书还没抱回来,班里的女生们就自动凑成了几个小圈子,有的围在讲台旁,有的坐在课桌边,话题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飞到了“班里的男生”上。
“我觉得最后一排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好温柔啊!
他好像叫唐洛尘,刚才我搬桌子的时候,他看见我吃力,还主动过来帮我抬了一把,说话声音软软的!”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好感。
“我觉得李瑾舟更帅吧!
你看他个子多高啊,站在队伍里一眼就能看到,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特别有劲儿,感觉超有安全感!”
另一个短发女生立刻反驳,还忍不住朝李瑾舟的座位方向瞟了一眼。
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时不时还会因为“哪个男生更有魅力”争得面红耳赤,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插话,手里拿着橡皮假装整理文具,耳朵却像小雷达似的,悄悄竖了起来。
可心里却像住了两个吵架的小小人,一个梗着脖子,底气十足地说:“肯定是丁佳栩最帅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连睫毛都在发光,刚才还帮我递纸条呢!”
另一个又不服气地跺脚:“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帅的呢,你才见到了班里一半的男生,怎么就确定他最帅了?”
我对着摊开的语文课本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角,把原本平整的纸边都抠得卷了起来——我怎么会突然纠结这种问题?
明明十分钟前还在担心自我介绍会出错,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比较,连课本上“春眠不觉晓”的诗句,都好像变成了丁佳栩刚才递纸条时的笑脸。
那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这种乱糟糟的心跳、忍不住的比较,还有看到他时就会发烫的脸颊,其实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小萌芽。
它藏在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藏在每次偷偷瞟向同桌的余光里,藏在想起他递纸条时的窃喜里,也藏在这个阳光正好、连风都带着青草香的开学日里。
就在我对着课本走神,连同桌的座位空了多久都没察觉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男生们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书本碰撞的哗啦声——是他们回来了,新书,终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