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到处的“惊喜”与控水者的盒饭
焦黑的龟裂纹从夜影脚下蔓延开，像一张丑陋的蛛网。
他半跪在地，右臂的衣袖连同部分皮肉碳化剥落，露出底下疯狂蠕动、粉红与焦黑交织的再生血肉，滋滋作响，视觉效果堪比烧烤摊上没烤熟的骨肉相连。
半边脸也挂了彩，灼伤的痕迹正快速消退，但那股子焦糊味混着皮肉再生的微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闻。
大厅里死寂一片。
所有新生都像被按了暂停键，惊恐的目光在夜影和高处那个散发恐怖威压的紫色身影——雷震主任之间来回切换。
空气凝固得能首接砌墙。
“咳…咳咳！”
一个穿着皱巴巴灰色制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从旁边一张被震歪的登记桌后探出头，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手里还捏着一支被电得焦黑的羽毛笔。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那、那位同学！
对，别看了就是你！
还活着就赶紧过来报到！
后面还排着队呢！
雷主任的‘迎新小礼物’…咳，是‘能力评估’结束了！
下一个！
动作快点！”
这声吆喝像解除了静音模式，凝固的人群瞬间“活”了过来。
倒吸冷气声、窃窃私语声、还有被踩到脚的哀嚎此起彼伏。
新生们看向夜影的眼神复杂得像调色盘，混杂着敬畏、恐惧、同情以及“这哥们儿血条是真厚啊”的感叹。
他们下意识地绕开那片焦黑区域，仿佛那里残留着看不见的辐射。
夜影没理会那些目光。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右臂再生的麻痒感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开派对，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活动了一下新生的、还带着***色泽的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他弯腰捡起那柄噬能剑。
古朴的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看起来比博物馆里的老古董还脆弱。
然而，在剑身与剑柄连接处，一道新生的、细如发丝的蓝白色电芒，正如同有生命般在裂痕缝隙间流淌、跳跃，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残留的雷霆之力，发出极其微弱的“滋滋”声。
一股比之前影噬兽能量更精纯、更霸道的“饱足感”和“老板再来一份”的渴望，顺着剑柄清晰地传递到夜影掌心。
修复度：91% → 92%！
夜影的指尖在剑柄那道新生的电痕上轻轻拂过，一丝微弱的电流刺痛感传来，却让他死水般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这‘学费’…交得值。”
他默默给雷震贴了个“人形充电宝（超大功率）”的标签。
他扯了扯破烂的冲锋衣下摆，勉强遮住还在再生的手臂，然后拎着那柄卖相惨烈的古剑，像刚逛完菜市场一样，朝着那张歪斜的登记桌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效果堪比摩西分海。
登记桌后，老教授推了推歪斜的眼镜，看着走近的夜影，尤其是他手里那柄剑，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拿起一张沾了焦灰的表格，声音还有点飘：“姓名？
学号？
异能系别？
还有…呃，你手里那个…算管制刀具吗？
需要登记危险等级…夜影。
学号…不知道。”
夜影的声音有点沙哑，是刚才硬抗雷击时吼的。
“异能…火系。”
他顿了顿，补充道：“D级。”
这是档案上写的。
至于手里这个…他掂量了一下噬能剑，“吃饭的家伙，不危险。”
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自己的筷子。
老教授飞快地在表格上划拉，听到“火系D级”时，笔尖明显顿了一下，抬头又看了一眼夜影那还在冒烟的胳膊和手里的剑，眼神里的“你仿佛在逗我”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没多问，只是指着旁边一个半人高的、布满复杂纹路的灰白色水晶球：“手放上去，测下精神力和元素亲和，走个流程。”
夜影依言将刚再生好的左手按在了冰凉的水晶球上。
嗡…水晶球内部亮起极其微弱、奄奄一息的暗红色光芒，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就迅速黯淡下去。
球体表面代表精神力的刻度线，极其不情愿地向上蠕动了一小格，堪堪停在最低的“D-”区域，然后就像耗尽了毕生力气，彻底躺平。
老教授看着那感人的读数，又看看夜影，再看看他手里的剑，最后目光扫过他焦黑的手臂，脸上的皱纹能夹住一张卡片。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表格上龙飞凤舞地写下：“精神力：D-（建议仪器检修）。
火元素亲和：微弱（D级，存疑）。”
然后在备注栏潦草地加了一句：“肉身强度异常（再生能力观测A级+），武器：未知金属单手剑（疑似危险，待评估）。”
“好了，夜影同学。”
老教授把一张薄薄的金属卡片和一把黄铜钥匙塞给他，语重心长得像老父亲，“火系D班，宿舍区东七栋404。
年轻人…收敛点，学园里禁止私斗，尤其…尤其别去招惹教导主任。”
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高处平台。
夜影接过卡片和钥匙。
卡片冰凉，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个蔫头耷脑的火焰徽记，下面一行小字：D班。
钥匙沉甸甸的，带着铜锈味。
他点点头，转身就走，目标明确——宿舍。
他需要找个地方处理伤势，顺便研究噬能剑的新皮肤。
至于那个“人形避雷针”…只要对方不主动放电，他暂时没兴趣去摸电门。
就在他刚走出几步，准备融入通往宿舍区的人流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刺骨寒意的能量波动，如同潜伏在暗处的冰凉毒蛇，悄无声息地锁定了他的后背！
不是雷光那种狂暴的毁灭，而是阴冷的、带着湿漉漉粘腻感的侵蚀！
夜影脚步猛地一顿！
超速再生本能再次疯狂报警！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侧身、拧腰，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同时，右手握着的噬能剑下意识就要反手格挡！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啪嗒。
一声轻响。
一个东西，擦着他的肩膀，掉在了他脚边。
夜影低头。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院统一配发的、印着抽象海浪波纹的深蓝色金属饭盒。
盖子摔开了，里面白花花的米饭和几根绿得毫无食欲的青菜（高度疑似水煮西兰花）撒了一地，汤汁（看起来像三天前的刷锅水）溅湿了他的鞋尖。
一股食堂大锅菜特有的、混合着水腥气的寡淡味道弥漫开来。
夜影：“……”他缓缓抬起头，顺着饭盒飞来的方向望去。
大厅深处，那根雕刻着海浪与漩涡的巨大石柱旁，沧溟依旧安静地倚在那里，双手插在裤袋里，仿佛从未动过。
他微微低着头，墨蓝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他脚边那圈温顺旋转的水洼，此刻正微微荡漾着，水面凝结出几个小小的漩涡，无声地旋转着，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但夜影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刚才他侧身躲避的瞬间，沧溟插在裤袋里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淡蓝色水汽一闪而逝。
是他！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
只有这个被精准“投掷”到他脚边的、无辜遭殃的饭盒。
挑衅？
警告？
还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想恶心他一下？
夜影的目光落在脚边那摊狼藉的饭菜上，又缓缓移向石柱旁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控水少年。
兜帽下的阴影里，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
“浪费粮食…扣分。”
一个毫无波澜的念头闪过。
他没有弯腰去捡那个饭盒，也没有去找沧溟理论的打算。
他只是抬起脚，面无表情地、极其自然地从那摊撒落的饭菜上…跨了过去。
鞋底沾了点汤汁，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带着点菜叶碎屑的脚印。
然后，他拎着剑，头也不回地汇入了通往宿舍区的人流，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石柱旁，沧溟终于抬起了头。
墨蓝色的瞳孔深处，一丝冰冷的涟漪缓缓荡开，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
他看着夜影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那圈旋转的水洼。
水洼表面，一个小小的水球无声地凝聚、变形，拉伸成一只惟妙惟肖的、竖着中指的水手，对着夜影离开的方向晃了晃，然后“噗”地一声，带着点小脾气，炸成了一团细碎的水雾，融回水洼。
大厅高处平台。
雷震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深紫色的制服在穹顶晶石的光芒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双手抱胸，指节粗大的手指在结实的手臂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皮肤下细微的电蛇时隐时现。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穿透下方逐渐恢复喧嚣的人群，牢牢锁定在夜影消失的通道口，又若有所思地扫过石柱旁那个控水的少年。
“主任，这小子…” 一个穿着同样紫色制服、但肩章等级低一些的助教凑近，低声汇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上面正是夜影刚才测试的惨淡数据，“精神力D-，火元素亲和微弱，档案评级D级。
可那再生能力…还有他硬抗您那一击…这数据对不上啊！
是不是仪器出问题了？
要不要把他叫回来重新测？”
雷震的目光没有离开下方，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仪器没问题。”
“那…这？”
助教一脸困惑。
“他的力量，不在元素和精神力上。”
雷震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拎着破剑走向宿舍的身影，“在那具身体…和那柄剑里。”
他敲击手臂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指尖跳跃起一丝细小的电弧，“超速再生…还有那剑，能硬吃我的‘雷引’而不毁，甚至…似乎还吸收了一部分？”
助教倒吸一口凉气：“吸收雷霆？
那剑…难道是某种导能或储能型遗物？”
“不清楚。”
雷震的目光变得深邃，“但很危险。
对别人危险，对他自己…更危险。”
他想起了刚才水晶球测试时，夜影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神力读数。
驾驭一柄能吸收狂暴雷霆的剑，却只有D-级的精神力？
这就像一个三岁小孩挥舞着开山巨斧，稍有不慎，先伤己，再伤人。
“那…那个控水的沧溟呢？”
助教又看向石柱方向，“他刚才…沧家的小子…” 雷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的问题，不在能力，在心。
离他远点，暂时。”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通知其他人，离那个夜影远点。
在摸清底细之前，这两个…都是麻烦。”
“是，主任！”
助教连忙应下。
雷震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俯视着下方逐渐恢复秩序的大厅。
新生们在引导下走向各自的宿舍区，各种异能的光芒和喧闹声重新充斥空间。
但他的思绪，却停留在刚才那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上。
夜影那漠然却锐利的眼神，沧溟那无声却冰冷的“饭盒警告”…还有那柄布满裂痕、却隐隐透着贪婪与凶戾气息的古剑。
这届新生…水很深啊。
幻武学园的宿舍区，风格与外面古老威严的石砌建筑截然不同。
巨大的穹顶之下，是一片规划整齐、充满未来感的银白色建筑群。
流线型的宿舍楼如同巨大的金属蜂巢，表面覆盖着能自动调节透光率的特殊材料，在内部柔和的人造光源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连接各栋楼的空中廊桥纵横交错，穿着各色制服的学生像工蚁一样在上面快速穿行，悬浮的清洁机器人无声地滑过光洁如镜的地面。
夜影按照金属卡片上的指示，找到了东七栋。
这是一栋相对偏僻的宿舍楼，位置靠近学院边缘的能量屏障，能隐约看到屏障外扭曲的、如同油画颜料混合在一起的混沌景象。
404房间在顶层最角落。
黄铜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灰尘、消毒水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标准的单人间。
一张金属框架的单人床，一个嵌入墙壁的储物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墙壁是冰冷的银白色金属，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
唯一的窗户对着外面扭曲的混沌屏障，光线有些诡异。
简单，冰冷，像一间牢房。
但夜影很满意。
安静，没人打扰，这就够了。
他反手关上门，落锁。
将背后那柄噬能剑解下，随手靠在了床边。
剑身上那道新生的蓝白色电痕，在房间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微微闪烁着，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游离的、极其稀薄的能量粒子。
夜影脱下那件破烂的冲锋衣，露出精悍的上身。
右臂的再生己经基本完成，新生的皮肤还带着***的色泽，与周围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走到房间角落一个类似淋浴间的狭小隔间，拧开开关。
冰冷的水流冲刷而下，带走身上的焦糊味、汗味和血迹。
水流冲击在新生皮肤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他闭着眼，任由冷水冲刷。
脑海里快速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青铜门，影噬兽，雷震的雷霆一击…还有那个控水的沧溟，和他那个精准投掷的饭盒。
“三千万…果然没那么好拿。”
冷水顺着他的黑发流下，划过棱角分明的脸颊。
任务简报上“目标可能有点小麻烦”的备注，此刻显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学院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麻烦旋涡。
他关掉水，扯过一条干燥但粗糙的毛巾擦拭身体。
目光落在床边那柄噬能剑上。
他走过去，拿起剑。
入手冰凉，但剑柄处那道电痕却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感。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火系能量注入剑身。
嗡…剑身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那些蛛网般的裂痕缝隙间，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被那道蓝白色的电痕压制、吞噬。
一股微弱的、带着麻痹感的电流反冲回来，顺着手臂蔓延，让他手臂新生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排斥？”
夜影皱眉。
以前注入火能虽然效果微弱，但从未被排斥过。
是吸收了雷霆之力后，属性发生了变化？
还是…这剑开始“挑食”了？
他尝试着调动那丝新生的、源自雷震雷霆的微弱电流，小心翼翼地引导向剑身。
这一次，反应截然不同！
嗡——！
噬能剑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嗡鸣！
剑身上那道蓝白色的电痕瞬间光芒大盛，如同饥渴的巨鲸张开大口，贪婪地吞噬着那丝微弱的电流！
剑柄传来的温热感迅速变得滚烫！
那些黯淡的裂痕缝隙间，蓝白色的电光如同细小的溪流般欢快地流淌、蔓延，仿佛整柄剑都活了过来！
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饱足”和“还要还要”的意念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