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原谅她。
婆婆站在敞开的铁艺大门前，撑着一把雨伞，千呼万唤迎儿子儿媳归来。
俊唯冒雨冲到后备箱取行李，婆婆将雨伞全部撑到俊唯身上，俊唯立刻推回雨伞，大声喊道：“去给冰清打着！”
冰清站在车边，单薄的身子被雨淋透，婆婆揽住冰清，给她撑着伞，先带她跑进花园。
把冰清送到家里，婆婆又撑伞去接俊唯，俊唯却提着行李迎面而来。
台风带来充沛的雨水，即便有这把伞，三个人也都淋得狼狈不堪。
客厅玄关处，俊唯满脸是雨，接过婆婆递来的干毛巾，却抓来冰清的细胳臂，帮她擦拭脸上的雨珠。
冰清肩侧的鱼骨辫湿淋淋的，俊唯拿起那条辫子，擦了擦，看见她内衣带子己经透出了衣服。
“去洗个澡吧。”
俊唯温柔地握住冰清的手肘，冰清的手心便贴在他的胸前。
珍唯光明正大地站在楼梯上，凛若冰霜地看着客厅那对卿卿我我的男女。
俊唯一抬眼，看见了珍唯。
他先是笑对珍唯，发现珍唯表情冷峻，将笑意收敛，随之挑起了眉。
“李珍唯，你傻了？”
俊唯质问。
珍唯不是傻了，珍唯是惊愕，愤怒，慌张，到脸上变成正颜厉色。
俊唯在曼哈顿最后一晚和珍唯通电话，珍唯就情绪激烈地反对他回国。
冰清站在俊唯身后，抱着俊唯手臂，和珍唯的目光不期而遇。
冰清弯出笑弧：“珍唯，好久不见。”
珍唯态度冷硬：“你怎么回来了？”
冰清眼神闪烁，飞快地垂下。
李俊唯不高兴了，松掉冰清的手，往前走去：“李珍唯，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婆婆走过来拉住俊唯：“她跟光耀闹矛盾，不是针对你们。”
“我跟光耀好得很！”
珍唯忽然扬高嗓门，情绪激动不己。
她踏下楼梯，来到一楼，面对着母亲：“光耀不来找我是因为他父亲要带他活跃于公众视野，我们感情很好，你不要瞎说。”
冰清在场，婆婆硬是把话吞回去了，她不想让女儿丢脸。
平时，光耀住官邸，珍唯住娘家，光耀从不来这边，做丈夫的不找妻子，还能有什么感情。
“珍唯跟光耀怎么回事？”
俊唯听出了不对劲，扭头问母亲，见母亲去看珍唯，俊唯也看向珍唯。
珍唯低垂着眉眼，脸上爬满痛楚。
“李珍唯，说话。”
俊唯逼迫。
珍唯凉凉地掀起眼皮，双眼看着玄关附近的冰清，冰清安静地低着头，一只手扶着另一条手臂。
“看你嫂子干什么。”
俊唯追问。
珍唯的目光迅速回到俊唯脸上：“我跟光耀很好。”
婆婆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走到珍唯身边，揽住珍唯的腰：“趁着你哥回来，不正好叫光耀过来？”
“我不要！”
不知何故，珍唯竟大叫一声，脸胀得通红。
俊唯被珍唯吓得目怔口呆，皱眉说：“我今天非得叫何光耀过来。”
说着，俊唯就拿出手机。
珍唯突然像疯子一样去抓俊唯的手机，俊唯躲避的时候被珍唯的长指甲挠了一下，他的手背瞬间出现一条爪痕。
“李珍唯！”
俊唯吼她一声，眉眼间带着完全不理解的情绪：“何光耀到底怎么你了，你这么讨厌看见他？”
珍唯挺起胸脯，昂起脸，气势汹汹地对视俊唯：“你敢叫他过来，我就不认你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强扯珍唯的手臂，用一双充满疑虑的眼睛打量着珍唯：“你不是一首想要光耀过来吗？
昨天晚上你还打电话给他……不要再说了！”
珍唯捂住耳朵，激动地胸口上下起伏。
她冷静下来以后垂下双臂，对母亲和俊唯用乞求的口气说：“我跟他吵架了，不要叫他过来。”
珍唯说完，又往玄关那边的冰清看了一眼。
冰清仍是低着脸的样子。
珍唯上了楼。
下午三点，家里的落地钟开始敲钟报时。
俊唯烦躁地松开领口。
母亲拍了拍他的臂膀，劝了一句：“小两口吵个架，没什么的，你们上去洗澡换衣服，晚上做一桌子，我把光耀叫回来，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劝劝他，总这样冷落妻子怎么行。”
“何光耀冷落珍唯？”
婆婆朝冰清看了一眼，相比儿媳，她当然更袒护女儿，言语间就净是帮珍唯找回面子。
“珍唯你还不了解，要男人疼惜她关心她爱恋她，光耀那种身份，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得到这些的，他是干大事的人，哪能沉溺在跟女人的情情爱爱里。”
婆婆讲得轻松，讲完就让俊唯带冰清上楼。
俊唯走到玄关，神情一瞬间温柔起来，他摆了摆冰清的鱼骨辫，垂下手去，握住冰清的手。
“你怎么这么安静？”
俊唯说着情话。
冰清抱住俊唯的手臂，贴到他身上。
晚上五点，落地钟又敲钟报时。
俊唯穿着浅草色衬衫，拉着冰清下楼。
冰清亭亭玉立，穿着亲肤的白色薄款圆领长袖衫，长发依旧编成鱼骨辫垂在肩侧。
珍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冰清，冰清没有与珍唯目光接触。
俊唯带着冰清绕进沙发：“我打电话叫光耀过来了。”
珍唯咻地一声站起，脸庞上全是愤怒。
俊唯冷淡地瞥她一眼：“想见光耀又死要面子。”
珍唯目眦尽裂地问：“他过来？”
“过来。”
俊唯不解地看着珍唯：“我告诉他我回来了。”
珍唯再次目眦尽裂地问：“你怎么说的？”
俊唯皱眉：“我说我带老婆回国了，晚上聚聚，有什么问题？”
“他说他来？”
俊唯忍怒，点头：“是的！”
珍唯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沙发。
冰清走出沙发，去了厨房。
大雨未停，天色逐渐泛黑，门廊下是一片爆豆般的雨声。
在落地钟六点报时时，门铃响了，光耀来了。
婆婆撑着伞穿过花园，湿气氤氲的夜幕之下，铁艺大门外有两束车灯光，光晕里全是乱线般的雨丝，雨刮器来回在挡风玻璃上擦拭。
大门为光耀敞开，婆婆立于一旁，看着光耀的车驶入花园。
即便车外的长辈在同他招手，车中的何光耀也未分神一秒，他浸润在昏暗中，轮廓剪影冰冷，向着灯火中的那栋房子慢慢驶去，目光如炬地看着。
熄火后，他闭眸，浅浅沉浸一分钟。
她劈腿。
她背叛。
在她打开双腿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不要原谅她。
不要看她一眼。
把她钉死在忠贞的十字架上。
内心平静下来，何光耀睁开眼睛，顶出双眼皮折痕，他湛黑的瞳孔内，烈烈燃烧的怒焰己被浇灭，残留快要湮灭的一簇星火。
黑暗中，光耀冷酷地看着房子，同时替自己戴上婚戒。
他推开车门下车。
等婆婆回到廊下，光耀己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