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夜知秋

堂妹林晚星坠楼身亡后，我包庇了凶手。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二叔喝醉酒打我的时候，她会偷偷给我塞糖，小声说：“姐姐不哭，糖很甜的。”
她更是我暗恋的堂哥林景舟最疼爱的妹妹。
可现在，我却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烧掉了她指向凶手的遗书。
火光跳跃，纸片卷曲。
林景舟冲进来的时候，我正站在火盆前，看着最后的证据化为灰烬。
“林知夏！”
他一脚踹翻火盆，猩红着眼掐住我的脖子。
“为什么要烧掉遗书？晚星写得清清楚楚，她死前见过你！你看见凶手了对不对？”
我心如死灰，任由他掐着我的脖子。
火星四溅，烧焦的纸片飘散在空中。
“说话！”他用力摇晃着我，“凶手是谁？”
我闭上眼睛，一个字都不肯说。
……
林景舟的质问撕裂了灵堂的宁静。
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力度大得让我几乎窒息。我能感受到他指间传来的颤抖，那是愤怒和绝望交织的震颤。
“那只是废纸。”我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他猛地甩开我，我重重跌在地上。膝盖撞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
林景舟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屏幕的光芒在昏暗的灵堂里格外刺眼。
那是遗书的一角，字迹清晰得让人无法否认：“知夏姐看到了，那个恶魔是谁。”
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怎么可能？我明明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纸屑都没有留下。
“这是晚星死前发给我的照片。”林景舟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把这张照片公开。”
家族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转向我，那些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奶奶的眼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慈爱，只剩下彻骨的失望和厌恶。
二叔林国栋站在人群中，脸色苍白如纸。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异常愤怒：“知夏，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想笑。真是绝妙的演技。
林景舟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跪下。”
“什么？”
“我说，跪下！”他的声音暴涨，“跪在晚星的遗像前，告诉她，那个恶魔是谁！”
我摇头，想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强行跪在了林晚星的遗像前。
黑白照片里的晚星还在笑，那个甜美的笑容曾经是我在这个冷漠家族里唯一的温暖。
“林知夏，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林家的吗？”林景舟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我的心脏。
“十二年前，你父母车祸双亡，是我们林家收留了你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女。”
“这十二年来，晚星把你当亲姐姐，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你，有什么好玩的也要拉着你一起。”
“她怕你因为寄人篱下而自卑，总是偷偷塞零花钱给你。”
“她怕你在学校被人欺负，每天都陪你一起上下学。”
“她对你这么好，你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还要包庇凶手！”
林景舟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我心上。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蜂群一样嗡嗡作响：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道就不该收留她。”
“晚星这么善良的孩子，怎么会摊上这样的朋友。”
我的沉默在他们眼中成了冷血的证据。
但我不能说。
我的脑海里闪过晚星死前几小时的画面。她悄悄来到我房间，神色慌张地塞给我一个精致的音乐盒。
“知夏姐，帮我保管好它。”她当时说，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绝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它。”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个音乐盒里装的是什么。
是证据。
是能够摧毁整个林家的证据。
我是想保护整个林家的体面，更是想保护林景舟。
即使所有人都恨我，即使林景舟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我，我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林知夏！”林景舟突然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看着晚星的遗像，“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那个恶魔是谁！”
我闭上眼睛，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