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创世神女源初身陨。
于是十年后,九天一片清明。
神山之巅,第三女神殿。
年轻的帝王领着一众大臣在后花园散步。
他右手边是个老文臣。
一脸的褶子,花白的鬓发。
“尊主,这些年,多亏了您啊!
自您上位以来,这九天愈发安宁。
就连街外的难民都少了不少……”老文臣如数家珍是诉说着帝王的功绩。
而帝王的眼中却是一片冷漠。
就好像一切的主角不是他一样。
“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不知可衬你运筹帷幄。
九天为聘,不知可换你一袭嫁衣。”
帝王只在心中想道。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而一旁的老文臣也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颂功。
也定定的看着远处的少女。
只见不远处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女正蹦跳着从桐初殿跑出,少女十一二岁,手中还提着一个油纸包。
年轻的脸庞上是最灿烂的笑容。
银铃般的笑声好似荡进人们的心里。
人谁见了都会笑。
这时,一道夹杂着二分怒意七分焦急和一分羞涩的声音从桐初殿中传出来:“小***!
快把芙蓉糕还给我!
那是给你师父的!”
随后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桐初殿追出来。
少女的笑声更明媚了。
“不给,不给,就不给!
师叔大笨蛋!
略略略!”
说着少女还对那男人做了个鬼脸。
“她,是谁?”
帝王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少女,宛如鹰隼盯住了猎物。
“她啊,是鐏护法的大徒弟。
资质逆天,悟性逆天。
就是平时皮了点。”
说着老文臣很是慈祥的一笑。
丝毫没有注意到帝王眼中那一闪而过疯狂。
“肇。”
帝王的目光依旧没从少女身上移开,他呢喃着。
很多年后,万里雪原。
一行孤独的人立在风雪中。
为首的是一个长得很俊俏的青年:刀削似的棱角,透露着一股玩世不恭的不羁,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时而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邃。
不久,又一行人出现。
为首的女子身穿狐裘大氅,二十***,长得很耐看。
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魔禁,龙禁,鬼禁,凡禁,毒禁。
人倒是来的齐。”
大氅女子不由得讽刺一句。
魔禁听后一声冷笑。
他挑了挑眉:“这不齐也没办法啊。
谁知道我要是一个人来会不会有什么老怪物偷袭我来除魔卫道。
你说是吧,鐏首席?”
闻言,大氅女子俏脸一寒而魔禁就那么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身边的少女。
缓了一会儿,她冷声道:“魔禁,你三番五次纠缠本座的徒儿,今日,本座就来找你讨个说法!”
“说法?
好啊,我正好也想要个说法呢!”
说完魔禁露出一张笑脸,上半身微微前倾。
骇人的魔威逼得大氅女子不由得后退一步。
万里之外,神山之巅。
第三女神殿的一言堂内。
一群身披锦缎的人围成了一个圈。
圈内是个身穿麻衣的老者,黑红的脸庞,混浊的老眼,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绾着。
乍一看就好似一个山野村夫。
这老者周围用一百零八块龟甲摆出一个龟甲阵。
这老者的对面就是那个帝王。
此刻他年轻的脸庞早己被世俗的风尘所污染。
那双明亮的眼睛如今早被算计,阴谋,疯狂填满。
突然,龟甲阵中的每一块龟甲都蹦出一簇火苗。
而那老者依旧双眼半睁半闭。
待火熄灭,老者的眼睛也终于睁开。
然而,下一刻,老者愣住了。
一众权贵此刻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帝王用着谦卑且恭敬的语气问道:“老城主,我第三女神殿的运势……哈哈哈!”
突然,老者爆发出一阵狂笑。
干涩的声线发出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一言堂中。
就好似有无数个老者在笑。
“九尾出,大难至。
牝司晨,九天倾。
哈哈哈,造孽,造孽啊!
九……”话没说完,老者就突然炸开,化作满天血雾。
染红了一言堂富丽堂皇的地板,也浸透了包括帝王在内的一众权贵的遮羞布。
一言堂内所有人的脸都黑的不像话。
“凡叛者,死。
另外,九尾狐族,放逐九等天。”
傲西海冷酷的声音传来。
一时间,一众大臣噤若寒蝉。
他们害怕帝王威势。
就连九尾一族刚立下赫赫战功也在这一刻被忽视。
万里雪原。
魔禁一脸春风得意,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肇的肩上。
此刻他正带着这个一眼看中的缘回到五禁原。
在他身后,大氅女子愤恨的擦去嘴角的血迹。
她冲着魔禁吼道:“魔禁,若是肇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座绝不饶你。
你记住,第三女神殿的护法,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
闻言,魔禁发出一声轻笑:“你随意啊,鐏首席。”
说完五禁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雪原深处。
“我傻啊,对她不好?”
想到这,魔禁不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五禁祖走后不久,大氅女子身后不远处的一堆雪抖了两下。
随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雪底钻了出来。
只见他快步走到大氅女子面前:“师师,你放心,肇儿若是少了半根头发,我高低也要让魔禁那老小子脱三层皮!”
说完,又陆续有八人走来。
西男西女。
千年后的一个夜晚。
一个狼狈不堪的老者呆坐在简陋的茅屋里。
灰黄的灯光照在他灰败的脸上。
只见他双眼失神,一脸颓废状若疯癫。
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失败?
到底是哪里错了?”
说着他连忙起身,干枯的肉体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更加枯瘦。
只见他撑着瘦弱的身体在一堆纸张中翻找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时,大片阴影垂下。
老者找东西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枯槁的脸,双眼布满血丝,眼神迷茫。
但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由迷茫变得犀利。
周身爆发出骇人的威势。
来着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面带微笑。
许久,老者收敛了周身威势。
再次看了来者一眼。
眼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疲惫。
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来了。”
来着缓缓摘下面上黑纱。
露出帝王那张早己不再年轻的脸。
帝王倒也不嫌弃这茅屋脏乱,只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对着老者露出微笑。
“你来干什么?
上次杀了我爹娘,这次又想做什么?
杀我吗?”
老者发问,声音满是不悦。
帝王却笑了。
他先是给老者倒了一杯茶,随后他掏出一个小木盒。
微笑着对老者说:“师兄,之前是我的不对。
但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九天铲除古神,师傅和师长也是古神,我能保下你这个九天第一神裔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师弟我这次是来将功补过的。
师兄不是在为结果发愁吗?”
提到结果,老者原本愤恨的脸色缓和了一瞬。
帝王自然没有忽视掉他的表情。
帝王接着说道:“师兄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别的问题,而是少了个合适的容器。
而我,就是来告诉师兄,那个容器在哪里。”
说完帝王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容器?”
老者一脸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不久后,帝王面带满意之色离开了茅屋。
沧无涯,我的好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当年也算你好运。
之后,在二人的合谋下,沧无涯抓住了肇,把她炼成了怪物,还想利用她去占领九天。
最后他遇到了桐初护法鐏师师。
二人战于万里雪原。
万里雪原也因为沧无涯引起的一场战争己经变成了万里血原。
在血原的最中间,大氅女子一脸灰败的跌坐在一旁。
只见她的左肩早己被血水浸透。
沧无涯临走前那个挑衅的笑容好像还未消散。
除了她,第三女神殿的其他九位护法都在。
离她不远处,魔禁死死的抱着他千年前亲自抢回去的姑娘。
那姑娘的容颜依旧艳丽,只是少了几分生气。
肇的脸上依旧是那个灿烂的笑容,只是这次不能再让人笑了。
“师父,”她艰难的把头移向大氅女子。
“在我走后,您一定要给我多找几个资质,悟性都好的师弟师妹。
还有师叔们。
你们的绝学,一定不能没落了。”
这时,她的目光移动到身边的那把剑上。
“她是把好剑,还劳烦师父替我修好她,再替我给她寻个好主人。”
“几位师叔,谢谢你们啦。
陪伴了肇儿的一生。”
“杰布师叔,这下,没人会抢你的芙蓉糕了。
还有,以后记得别吃霉糕糕了。”
杰布闻言强撑着没落下眼泪。
“小***,那芙蓉糕,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啊!
你一定要活下来,师叔的,芙蓉糕,都给你。”
说完这些,杰布再也忍不住,背过头去抹眼泪。
最后,肇的目光落在紧紧抱着她的魔禁身上。
“我知道,你本性不坏,答应我,别再那样了,好吗?”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魔禁就那么一首抱着她,感受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冷,看着她往日那双多情的眼睛逐渐失去光泽。
也是这时,风雪落下,不多时便掩盖了这片血红的罪恶。
最后,魔禁拖着重伤的身躯,抱着死去的肇,向雪原深处走去。
就像千年前一样,只不过,那时的肇,在回去的路上一脸认真的说不会被他的脸给哄了。
而现在的肇,死在他怀里。
神山之巅,第三女神殿的一言堂。
傲西海高坐尊主的宝座。
他手里是一面镜子,镜中正是万里雪原上的一切。
只见他一脸的疯狂,嘴里低语着:“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在神女界一处不知名的禁地里。
沧无涯缩在一个山洞里。
他的手里是一大叠草稿。
“傲西海,真当我沧无涯傻吗?
我创造的万生,又岂会如此消亡?
且等着。”
万年后,禁祖在下界时遭到傲西海的暗算,最终被封入玄棺,流放九天。
十万年后的一天。
第三女神殿的首席护法鐏师师向尊主傲西海请了一个长假。
背着两把剑,带着一道永远好不了的剑伤,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早晨离开了。
对此,傲西海未做任何阻拦。
鐏师师离开那天,在从蛮荒留到如今的点苍江畔,出现了一位老者,他慈眉善目,须发尽白。
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只听他对着江水呢喃着:“苍生无常,劫运相伴。
道友,你本可以避世不出,为何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
我越发看不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