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举起莱卡相机，镁光灯照亮了忏悔席下蜿蜒的金色纹路。
"是拜占庭马赛克拼接法。
"江临风的异色瞳映出细碎金光，"但原料不是玻璃..."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触到尚未凝固的混合剂。
视网膜瞬间炸开的橄榄绿色块让他后撤半步——这是接触生物组织的联觉反应。
纪明烛的铂金领针精准刺入地板缝隙，挑起的金色薄片在强光下显出皮肤纹理。
"死者表皮。
"苏砚清的手术刀划开蜡层，"至少二十平方厘米的真皮层，用金箔胶拼接成圣彼得像。
"她的刀尖突然颤抖，"这些金箔边缘...沾着唾液淀粉酶。
"陆追的神经接口闪过蓝光，三块悬浮屏拼出暗网交易记录："上周有匿名账户购买了五公斤食用金箔，发货地址是..."他的义眼瞳孔缩成针尖，"宁江美术学院材料实验室。
"雷鸣震得彩窗嗡嗡作响，江临风的手杖突然敲响告解室铜环。
齿轮转动的声响从地底传来，十二使徒雕像的眼眶同时渗出暗红液体。
纪明烛抓住正要上前取样的实习生："别碰！
这是威尼斯红颜料混合硫酸铜溶液。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液体滴落处的大理石地面腾起白烟。
苏砚清迅速抛出水溶性中和剂，却在烟雾中嗅到异常甜香："是苦杏仁味！
所有人退后！
"江临风却逆着人流走向祭坛，异色瞳死死盯着受难像背后的阴影。
他的古董调色盘突然从衣袋滑落，朱砂颜料在震动中撒成奇异的十字形。
"下面有夹层。
"他用手杖尾端叩击地砖，空腔回音惊飞了檐角的白鸽。
陆追的悬浮屏弹出热成像图，地下三米处赫然显示着人体轮廓。
爆破组钻开地板的瞬间，防腐药水的气味混着鸢尾花香涌出。
苏砚清的相机快门在黑暗里连响七声，镁光灯照亮浸泡在玻璃棺中的金箔尸体。
"女性，二十五岁左右，死亡时间...超过三个月？
"她的解剖刀悬在尸体颈部的缝合线上，"但皮肤弹性像刚去世两小时。
"纪明烛用镊子夹起棺底的鸢尾花瓣："凶手用了伦勃朗时代的尸蜡配方，亚麻籽油、松脂和蜂蜡比例完美。
"他突然贴近尸体耳后的缝合口，"看这个针脚，十七世纪佛兰德斯画派常用的隐藏式缝合法。
"江临风的手套擦过玻璃棺侧面的刻痕，异色瞳突然剧烈刺痛。
视网膜上浮现的群青色块逐渐拼成拉丁文——Ecce Homo（看哪，这人）。
这是父亲当年修复《荆棘冠基督》时，在画框背面刻的相同字样。
陆追的电子脚镣突然发出警报，悬浮屏弹出实时监控画面：美术学院材料实验室正冒出浓烟。
几乎同时，纪明烛的手机响起加密***，局长沙哑的声音传来："三号解剖室遇袭，画皮案证物全部被毁。
"暴雨砸在彩窗上的声响骤然尖锐，江临风注意到积水正沿着马赛克纹路汇聚成河。
他的调色盘突然震动，未干的朱砂颜料诡异地流向祭坛方向。
"这不是排水系统。
"他用手杖劈开告解室地板，黄铜齿轮组在幽光中咬合转动，"整个礼拜堂是巨大的水力计时器！
"苏砚清突然举起相机："尸体手指在动！
"众人回头瞬间，金箔尸体的食指关节发出机械摩擦声，缓缓指向彩窗上的圣彼得像。
陆追的神经接口超负荷运转，三个悬浮屏同时解析出彩窗玻璃的分子结构。
"镭射扫描显示第三块玻璃有夹层！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里面嵌着...人骨碎片！
"爆破专家切割玻璃的刺耳声响中，江临风摸到了调色盘背面的凸起。
二十年来从未注意到的暗格突然弹开，泛黄的画纸飘落，上面是父亲笔迹写的化学公式——正是凶手使用的尸蜡配方。
"江教授！
"实习生惊恐的喊叫从祭坛后方传来，"这里还有具尸体！
"新发现的男性死者被钉在倒十字架上，全身皮肤被替换成中世纪羊皮纸，写满希伯来语的《诗篇》。
苏砚清发现死者舌根压着金箔玫瑰，展开后竟是美院实验室的出入证。
陆追的悬浮屏突然黑屏，暗网聊天框强制弹出：第二幕谢礼己送达，第三幕将在双月之夜绽放。
附带的解剖室监控视频里，燃烧的证物柜玻璃映出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侧脸。
江临风握紧突然发烫的调色盘，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
父亲被押上警车时回望的眼神，母亲梳妆台里消失的鸢尾花标本，还有温雅在美术馆开幕酒会上擦拭金丝眼镜的姿势。
"查温雅！
"他嘶哑的声音惊飞了钟楼群鸦，"马上调取市美术馆所有修复师的体检报告，重点排查牙科记录！
"当警车冲破雨幕驶向美术馆时，谁也没注意到礼拜堂地窖的暗门缓缓开启。
温雅取下被雨水打湿的金丝眼镜，指尖抚过墙上未完成的壁画。
画中十二门徒的面容，正逐渐变成专案组成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