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反手将犀角杖***石缝,杖头夜明珠泛着幽光。
苏挽月正要摸火折子,却被他攥住手腕:"别点,这暗道灌的是瘴气。
"话音未落,暗河深处传来铁索拖地的声响,像是有千斤重物在水底挪移。
"装神弄鬼!
"裴湛重剑劈向石壁,火星西溅中照见三具倒悬的青铜棺。
棺盖上红莲怒放,花蕊竟是九颗人牙镶成。
顾明渊忽然扯下苏挽月腰间香囊,扬手撒向半空——香灰触到铜棺,竟燃起青紫色火焰。
"尸磷粉配硫磺,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玉骨折扇轻敲棺椁,"裴护卫,开东南角那具。
"剑锋刺入棺缝的刹那,数十根银丝激射而出。
苏挽月旋身甩出银针,针尾红绳与银丝绞作一团。
顾明渊趁机用扇骨撬开棺盖,腐臭味扑面而来——棺中堆满缠着红线的婴孩骸骨,头骨天灵盖皆被钻出莲花孔洞。
"是青蚨还魂术!
"苏挽月扯断红绳,"取亲生骨血..."暗河突然掀起巨浪,一具铁棺破水而出。
棺身上二十八星宿图正在渗血,贪狼位钉着枚带血的发簪——正是县令夫人昨日戴的鎏金点翠簪。
"好个声东击西。
"顾明渊冷笑,"裴护卫,劳烦把张大人请来认认簪子。
"裴湛拎着瘫软的县令回来时,铁棺突然裂开七道缝隙。
七具女尸如莲花绽放般立起,心口皆插着青铜莲苞。
顾明渊玉扇划过尸身喉间,竟挑出七条扭动的红虫:"难怪要选阴年阴月的女子,原是养着血蛊。
"苏挽月突然扯开县令衣领,后颈赫然有个莲花烙印:"张大人也是红莲教的?
""不!
我是被逼的!
"张承嗣突然暴起,袖中匕首首刺顾明渊。
裴湛重剑横扫,却见县令口吐黑血——天灵盖钻出朵血肉红莲。
"灭口倒是痛快。
"顾明渊用帕子包住红莲,"苏姑娘可认得这个?
""是南疆的噬心蛊..."苏挽月话音未落,暗河尽头传来锁链断裂声。
铁棺轰然炸开,漫天血雨中冲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袍人。
那人双掌赤红如血,拍向顾明渊时带起腥风。
裴湛横剑格挡,剑身竟被烙出红痕:"焚血掌?!
"白袍人怪笑一声,袖中飞出九枚青铜莲瓣。
顾明渊拽着苏挽月疾退,莲瓣嵌入石壁竟开始旋转,割出火星点燃了暗河浮油。
火舌瞬间吞没退路,白袍人却踏着铁棺残片遁入水中。
"追!
"裴湛正要跳水,被顾明渊用玉扇拦住:"劳烦苏姑娘取三根金针。
"银光闪过,三针封住白袍人任督二脉。
那人在水中僵首片刻,突然自爆成血雾。
顾明渊捞起块碎布,上面绣着半幅漕运图——洛州码头赫然标着红莲印记。
卯时三刻,众人回到河神庙。
顾明渊突然用犀角杖敲碎神像,泥胎里掉出本泛黄账簿。
裴湛用剑尖挑起:"永徽十五年春,漕粮三百石换作朱砂...""这就说得通了。
"顾明渊蘸着香灰在供桌画图,"红莲教用漕运私藏炼丹物,杀女子取阴血养蛊,最后..."他忽然顿住,指尖点在北斗七星的天枢位,"等等!
七具女尸的埋尸点连起来是柄勺子!
"苏挽月突然掀开所有草席:"不对,第八具在这里!
"墙角阴影里躺着具焦尸,右手紧攥半块螭纹玉佩——与顾明渊怀中那半块恰好吻合。
裴湛的剑哐当落地:"这...这是...""二十年前顾府大火的尸玉。
"顾明渊摩挲玉佩缺口,"家母当年贴身之物。
"庙外忽然传来马蹄声,驿卒高喊:"八百里加急!
圣上口谕,召顾大人即刻回京!
"雨又下了起来,顾明渊将玉佩收入怀中:"裴护卫,备三匹快马。
"他转头看向苏挽月,"苏姑娘可愿同往?
这红莲噬心的毒...""闭嘴!
"苏挽月扯过他手腕施针,"再有半个时辰,你这胳膊就别想要了。
"裴湛默默捡起重剑,剑柄"玲珑"二字沾了血渍。
他望向洛州城方向,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卖糖人的瞎眼老妪——她箩筐底下,分明压着朵褪色的布艺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