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鸢尾花的午夜快递
宋昊从泡面碗堆里抬头，看见猫眼外站着穿墨绿制服的快递员，帽檐压得很低，怀里抱着缠满保鲜膜的包裹。
"宋先生，到付件。
"声音像是坏掉的磁带机，每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
扫码支付时，宋昊注意到快递单上的异常——发件人地址栏印着扭曲的鸢尾花纹，重量显示-3.2kg。
他刚要询问，楼道应急灯突然频闪，再睁眼时快递员己经消失，只余走廊尽头电梯的猩红数字在跳动。
包裹在茶几上自动解封，保鲜膜像蜕皮的蛇蜷缩成团。
露出黑色金属箱的瞬间，宋昊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昨天测试留下的后遗症。
箱体表面浮动着类似水银的液态物质，当他伸手触碰时，突然窜出的金属触须缠住了手腕。
"生物识别通过。
"机械女声从箱内传出。
暗格弹开的瞬间，十二边形芯片腾空而起，精准吸附在他的太阳穴上。
冰凉触感顺着颅骨渗入脑髓，视网膜上炸开无数淡紫色光斑。
等视野恢复时，宋昊发现自己正用西肢奔跑。
不，不是人类的西肢——银白色皮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利爪踏过积雪发出咯吱脆响。
他变成了一头雪豹，正在针叶林的暗影中追逐发光的蝴蝶群。
"这是第几层梦境？
"这个念头刚浮现，雪豹的喉咙就发出低吼作为回应。
蝴蝶翅膀洒落的磷粉在空气中燃烧，勾勒出迷宫般的荧光路径。
当他扑向领头的蝴蝶时，那对翅膀突然映出人类女性的面容——细长的丹凤眼，鼻尖有颗小痣，睫毛挂着冰晶。
剧烈的失重感突然袭来。
宋昊在沙发上惊醒，发现芯片正在太阳穴处脉动发热。
茶几上的金属箱不知何时化作银色粘液，正顺着地板缝隙渗向楼下。
他冲进浴室用凉水冲洗面部，抬头时镜中的倒影让他寒毛倒竖——虹膜边缘泛着猫科动物的金绿色光泽。
手机在此时响起陌生号码的呼叫。
接通后只有钢琴单音重复弹奏降B调，背景夹杂着实验室仪器蜂鸣。
当宋昊准备挂断时，听筒突然传出变调的电子音："不要相信陈..."通话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宋昊抄起棒球棍冲下楼梯，在402门前看到摔碎的青瓷花盆。
月光透过破碎窗框斜照进来，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弯腰捡拾瓷片，胸牌在黑暗中闪过"陈奕明"三个字。
"需要帮忙吗？
"宋昊握紧球棍。
那人抬头时，他看清对方戴着医用护目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只是实验样本泄露。
"陈奕明的声音温和得令人不适，手套上的蓝色液体滴在瓷片上发出腐蚀声，"建议您近期少接触电子产品，宋先生。
"回到房间后，宋昊发现太阳穴的芯片消失了。
但当他打开冰箱取啤酒时，冷藏室的灯光突然变成诡异的幽蓝色。
排列整齐的易拉罐表面开始渗出冰晶，这些结晶在空中自动拼合成蝴蝶轮廓，指引向微波炉的方向。
微波炉内壁布满抓痕，转盘上静静躺着鸢尾花胸针。
当宋昊用毛巾包裹着取出时，金属花瓣突然刺破布料，在他掌心留下十字形伤口。
血珠滴落在花蕊处的刹那，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可这栋旧公寓根本没有住户带孩子。
胸针内侧的刻字在血迹浸润下显现：7号实验体。
窗外恰有救护车呼啸而过，旋转的红光扫过墙壁时，宋昊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变成了弓背欲扑的雪豹。
他发疯似的翻出昨天保留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凌晨三点十七分，本该在工位打字的"自己"突然起身，用美工刀在隔板上刻出十二个正三角形组成的图案——正是今天包裹上液态金属的排列方式。
洗手台的水龙头突然爆开，喷出的不是自来水而是黑色丝线。
这些物质像有生命般缠绕住宋昊的脚踝，将他拖向镜面。
当鼻尖即将触到镜面时，胸针突然发出高频震动，所有丝线瞬间汽化。
镜中残留的影像让宋昊血液凝固：穿墨绿制服的快递员就站在他背后，口罩缝隙露出半张机械骨骼构成的脸。
而更远处，陈奕明正在走廊用注射器抽取从天花板滴落的银色粘液。
手机在此刻收到新消息。
匿名号码发来的照片里，正是他在超市采购的背影。
照片边缘的玻璃反光中，雪豹的虚影清晰可见。
定位信息显示拍摄时间是昨天——那时他还没收到那个改变命运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