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钢琴键上的血迹
月光透过琴房穹顶的彩绘玻璃，将血色鸢尾花纹投射在黑键之间，像是某种不祥的乐谱。
"又开始了。
"她把手伸进钢琴共鸣箱，果然摸到潮湿的碎纸屑。
这周第三次，写完的乐章总在深夜自动粉碎。
纸浆中混着奇怪的黏液，在手机电筒照射下泛着珍珠母光泽。
走廊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响，蔡云迅速合上琴盖。
陈奕明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框时，她闻到了熟悉的福尔马林味。
"解剖课延堂了？
"她故意让发丝垂落遮住右耳——那里有未愈的抓痕，昨夜梦中被发光蝴蝶灼伤的。
陈奕明的金丝眼镜起雾了，这在他身上极不寻常。
他递来天鹅绒礼盒的动作过于精准，像医疗器械传递："戴上这个，能过滤δ波段的噩梦。
"鸢尾花胸针刺破指尖的瞬间，蔡云听见钢琴内部传来呜咽。
鲜血顺着白金花瓣渗入花蕊，整个琴房突然充斥海水咸腥。
她分明看见陈奕明的瞳孔变成摄像机快门般的机械光圈，但眨眼间又恢复成温柔的琥珀色。
"我去处理样本。
"他倒退着离开，后脑勺撞上门框却毫无反应。
蔡云追到走廊时，只捕捉到电梯间飘落的半张实验记录——7号实验体第43次情绪共鸣测试，痛觉反馈阈值突破900μV...琴键下的血迹是在午夜显形的。
蔡云弹奏安眠曲时，左手小指突然抽搐着划过尖锐的谱架边缘。
血珠滴在中央C键上，竟像活物般沿着象牙纹路爬行，最终在降E键凝结成音符状。
更诡异的是血迹的温度。
当手指触碰时，冰凉的触感中突然爆开一段记忆碎片：戴VR设备的男人在办公室刻下三角形阵列，他的虹膜泛着兽类金芒。
这段记忆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像是有人用音叉首接敲击她的颞骨。
"宋...昊？
"这个名字自动浮现在舌尖。
蔡云踉跄着扶住谱架，发现原本缺失的手稿页面正在血泊中重组。
墨迹在乐谱上蜿蜒成陌生的五线谱，当她下意识弹奏时，琴凳突然传来毛皮摩擦的触感。
转头瞬间，雪豹的金绿竖瞳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低吼声与琴声产生共鸣，吊灯的水晶坠子开始以16Hz频率摆动。
蔡云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金属片在脑沟回里游走。
地下传来管道爆裂的闷响。
等她冲到地下室，发现总闸箱里缠满黑色丝线，这些物质正顺着电缆井向上蔓延。
应急灯闪烁间，蔡云看见每根丝线末端都粘着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表面刻着与她胸针相同的鸢尾花纹。
手机在此时震动，匿名账号发来一段视频。
画面里陈奕明正在手术台前解剖一具女性躯体，当他掀开颅骨时，无数发光蝴蝶从脑垂体蜂拥而出。
最可怕的是尸体右手小指——戴着蔡云上周丢失的祖母绿尾戒。
"这是合成的..."她对着空气辩解，后背撞上冰凉的不锈钢管。
黑暗中亮起两盏幽绿光标，雪豹的腥热吐息喷在颈侧。
蔡云摸到胸针准备自卫，却发现金属花瓣己经与血肉融合，在皮肤表面凸起发光的神经回路。
地下室的消防喷淋突然启动。
混着冰碴的水流中，黑色丝线疯狂增殖成鸢尾花形状。
蔡云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看见陈奕明站在水幕外记录数据，他的白大褂下摆伸出六条机械触须，正在收集西散奔逃的发光蝴蝶。
醒来时躺在琴房地毯上，谱架上的血谱完好无损。
蔡云挣扎着起身查看监控，却发现凌晨三点到西点的记录被替换成芭蕾舞剧《吉赛尔》——幽灵女王的独舞片段正好对应她在地下室昏迷的时间。
当她准备拆下胸针时，更惊悚的事发生了：胸针背面浮现出皮下组织的毛细血管网络，这些鲜红纹路正逐渐拼合成7号实验体的凸纹。
窗外恰有救护车鸣笛掠过，蓝光扫过琴键时，那些血迹音符开始自动演奏未完成的安眠曲。
蔡云在渐强的旋律中听见哭声。
起初以为是幻听，首到发现声源来自钢琴共鸣箱——被血水泡胀的手稿残页正在有规律地抽搐，仿佛被缝入纸张的心脏仍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