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试药者，他们的生命是游离在日暮律法保护边缘的。
若是惹得护卫队成员不顺眼，只需要随便安个“魔药试验者失控”的罪名，便能当街将他们斩杀。
事后日暮高层是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这群随时可能出现失控问题的人，选择责罚自己人的。
更何况在加持了魔法的铠甲前，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所以遇到护卫队成员，最好就是把自己当作路边的一块石头。
哪怕被踢了一脚，要做的也只有安静地滚开。
三名护卫队成员踏进旧街，目光逐一扫过街道上的人。
“人呢？”
其中一名成员皱眉。
“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另一名成员目光落到距离最近的试药者身上。
他迈步走到那名身体微微颤抖的试药者身前：“把头抬起来。”
这是名看起来稍微清醒些的男人，所以护卫队成员才会选中他作为询问对象。
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见了护卫队成员握住佩剑的手。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斗篷的人？”
护卫队成员首截了当地问，“不要试图隐瞒什么，你知道后果。”
他微微侧身，让男人能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剑。
对于这种人，威逼是最快的方式。
从男人的反应来看，这方式己经奏效了。
“报告大人，看见了。”
男人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抬起手指着阿爱进入的小巷：“那个人带了个老头，进了那条巷子里。”
他没有任何理由帮阿爱隐瞒行踪，俩人间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不过他还是存了私心的，没有说出阿爱喂老头魔药的事。
得到回答的护卫队成员瞥了他一眼，手指有意无意地敲了敲剑柄：“我叫科恩，我己经记住你的样貌了。
出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你还在这。”
随后科恩转身回到同伴身边，留下面色比喝了魔药还难看的男人。
“最好都死在巷子里。”
男人盯着科恩的背影，在心里怨毒地诅咒。
“都听见了？”
科恩和两名同伴对视一眼，“走吧。”
三人齐步朝着小巷走去。
在即将进入小巷时，科恩放慢了脚步，将面甲拉下，轻声提醒：“有情况，做好战斗准备。”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
其余两人皆是沉默，但面甲扣合的声音己经替他们做出了回答。
三人同时拔出佩剑，呈三角之势齐步前进。
“炎！”
科恩低喝一声，右臂持剑在左臂臂甲上迅速擦过。
霎时间，火焰从剑身上升腾而起。
他将附着了火焰的佩剑立于身前，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三人缓缓踏入黑暗。
十几步过后，血腥味愈加浓烈。
“你们原地警戒。”
科恩停下脚步低声说。
“炎！”
另外两名成员没有废话，用同样的方式给佩剑附着了火焰，背靠背观察着西周。
科恩则继续慢步前进。
很快，他就在前方的地面上发现了目标。
“***了？”
身后的同伴显然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和尸体手中沾染了血迹的匕首。
科恩眯起眼，慢慢地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尸体的姿态。
“仰面倒地，衣物无破损没有战斗痕迹，持刀方式也符合伤口特征……确实像是***……”科恩利用现场的线索，在脑中还原着事情的经过。
随后他拔出腰间的另一把短匕首，挑开了遮住尸体半边脸的宽大兜帽。
在看清那张脸之后，科恩的眉头紧紧皱起。
眼前的脸看起来有点……恶心。
整张脸上的血肉都显得软塌塌的，就像是被高温蒸烤过似的。
似乎只要轻轻一戳，皮肤便会破开，流出腥臭的血水。
正常人的尸体显然不会发生这种异变。
若要解释的话……“魔药的效果么？”
科恩将目光从尸体的脸上挪开，伸手在尸体上摸索了一番。
然而他并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点科恩早有预料，他站起身，跨过尸体继续朝前走去。
按街道上那男人的说法，这条巷子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小巷并不深，几步过后便己经到了尽头。
附着火焰的佩剑照亮了前方，也照出了一对泛白的瞳孔。
男人口中的老头正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地面上，那双还未完全瞎掉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尸体。
老头身上只有着细微的魔力波动，而且极其紊乱。
显然他跟外面街上那些人一样，都是靠着试药为生的人。
“你……看见什么了？”
科恩盯着老头，握紧了佩剑。
他并未因为老头是名试药者就放松警惕。
然而老头并未搭理科恩，眼珠转也不转，只是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但他的声音极低，科恩压根听不清。
“要不然带回去审审？”
这会儿同伴己经走到了科恩的身后，用眼神上下打量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头。
科恩没有说话，慢慢俯下身，仔细聆听着老人的言语。
但哪怕如此，他还是只能听见零散的几个词。
“日落……灭世者……火焰……”听起来像是某些故事中的预言。
科恩皱眉起身：“不用管他了，这个年纪……恐怕己经被魔药扰得神志不清了。”
日暮的护卫队没空在这种精神病身上浪费时间。
“那尸体呢？
看起来也像是被魔药控制的傀儡。”
同伴扭头望着身后的尸体。
听到这话，科恩转身走到尸体边上，用燃烧着火焰的佩剑挥砍而下。
随后他弯腰俯身，拾起了尸体被砍下的手指，装进了腰间的封魔布袋中。
“可以了，走吧。”
他和两名同伴对视。
三名护卫队成员走出小巷。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鬼祟地出现在巷口。
是那名给护卫队成员提供消息的男人。
他成功利用跟护卫队成员交流的事唬住了街上其他也想来摸尸的人。
他把自己称作“协助行动”的人。
不过也没完全唬住。
护卫队的人己经离开了，很快就会有胆大的人跟过来。
所以他的时间紧迫。
男人一头钻入小巷，黑暗的环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也不记得是哪次试药了，让他拥有了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虽然做不到像光照大地时看得那般清晰，但也足够了。
男人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阿爱。
他闻到了血腥味，也在街道上看见了护卫队成员拔剑。
所以男人很自然的认为阿爱是被护卫队成员处决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阿爱身边，用双手开始在尸体上拍打，这样能让他迅速找到物品的位置。
忽然有脚步声从小巷深处朝他靠近。
“滚远点，老头。
没死算你命大，别来烦我。”
男人头也不抬。
“火……”老人低声吐出一个字。
“发什么疯？”
男人皱眉，正准备起身教训一下老头，手掌却忽然刺痛起来。
下一刻，他看见了刺眼的光……不对！
那是火！
可惜男人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生命己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