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是AA制恋爱。我们共享一个账本，每一笔开销都精确到分。
直到我们一起养的猫生病，他递来一张写着护理费的账单。
我自费送给我弟弟的平板电脑，他反手向我索赔四千。我才惊觉，这场以公平
为名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计算。1和季泽辰确定关系那天，没有玫瑰，没有情话。
他约我在一家格调雅致的餐厅，推到我面前的，是一台平板电脑，而不是一枚戒指。
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那张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英俊侧脸。
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Excel表格。标题是——舒窈&季泽辰恋爱资金共享账目。
窈窈，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纯粹的感情和绝对的尊重之上。
季泽辰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向董事会展示一份完美的商业计划书。
表格类目清晰得令人发指：共同居住、共同饮食、共同娱乐、共同生活用品……每一项下面，
都预留了填写具体金额和日期的空格，甚至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从房租水电，
到今天这顿饭，甚至路边买的一瓶水，我们都五五分。月底结算，账目清晰，互不相欠。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里是那种我曾一度无法抗拒的真诚与热切。
这是对我们各自独立人格的最大尊重。我不占你便宜，你也不必依附我。
我们是平等的爱人，不是吗？我承认，最后那句话，像一枚精准的子弹，
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在遇到季泽辰之前，我听过太多闺蜜抱怨情侣间的金钱纠葛，
看过太多为此分崩离析的感情。我觉得他简直是都市男性里的一股清流，
一个行走的反油腻典范。他坦诚，理性，并且将尊重女性这四个字，
量化到了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里。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了头，并立刻在他的指导下，
下载了那个共享云文档。我们的爱情，就这样在一串串数字的见证下，宣告开始。起初，
这种模式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智力上的优越感。公司茶水间，同事小雅又在抱怨她老公。
我上个月给我妈买了个两千多的按摩仪，他脸黑了足足一个星期！小雅气得眼圈发红，
嘴里一直念叨，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心疼他赚钱辛苦。天啊，
那钱是我自己工资买的！另一个已婚同事也凑过来大倒苦水：男人都一个样，
给你花钱的时候抠抠搜搜，给自己买个新手机、新游戏机，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围一片附和与叹息。我端着咖啡，在她们艳羡的目光中，轻轻笑了笑。我和季泽辰，
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我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在每个字里都藏着一丝几乎要溢出来的炫耀。
我们是绝对AA制。所以，我的钱，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我想给我爸妈买什么，
或者我自己有什么额外开销，都与他无关，这是我的绝对自由。一瞬间，
整个茶水间都安静了。小雅和几个同事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天啊，舒窈！你这男朋友是哪儿找来的神仙？思想也太前卫了吧！我的妈呀，
这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账算清楚了，感情才纯粹，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算计！
听着她们发自内心的吹捧，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庆幸自己慧眼识珠，
找到了季泽辰。他是一个真正懂得尊重，并且将尊重落实到每一个细节的完美伴侣。
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数字和理性之上的坚固堡垒，不会被任何世俗的纷争所侵蚀。我当时，
就是这么天真地以为的。2我和季泽辰决定一起养一只猫。那是一只软萌可爱的布偶，
我们给它取名叫摩卡。季泽辰提议，摩卡的所有开销，也纳入我们的AA账本。
从猫粮、猫砂到玩具，每一笔都精确记录。我没有异议。摩卡的到来，
确实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直到上周三，我因为公司一个紧急项目加班到深夜。
回到家时，发现摩卡蔫蔫地趴在窝里，呼吸急促，还吐了一地。我急坏了，
但季泽辰却异常冷静。他告诉我，下午就发现摩卡不对劲了，他已经带它去过宠物医院，
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开了药，现在已经稳定了。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
泽辰，谢谢你，辛苦你了。他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们是爱人，不是吗？
照顾它也是照顾我们共同的家。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可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叮
的一声，收到了季泽辰从共享账本发来的结算提醒。我点开一看，整个人如坠冰窟。
账单明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宠物医院挂号费：50元。药品费：128.5元。
车费往返宠物医院：32元。误工陪护费按本人时薪150元/小时计算，
共计2.5小时：375元。总计：585.5元。
舒窈承担部分：292.75元。最后那一行加粗的数字，像一根针，
狠狠扎进我的眼睛里。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我抬头看着正在厨房哼着歌做早餐的季泽辰，
第一次对他那套所谓的公平理论产生了怀疑。我拿着手机走到他面前，声音有些发抖。
季泽辰，这个……陪护费是什么意思？他从吐司机里夹出两片面包，
头也不抬地回答：就是字面意思啊。我为了带摩卡去看病，提前两个半小时从公司走的，
这部分损失的工资，当然也算是我们为了照顾摩卡共同付出的成本。他的语气理所当然，
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是……摩卡也是你的猫，你照顾它不是应该的吗？
他终于转过身，把面包片放到盘子里，认真地看着我。窈窈，你不能这么想。
我们之所以要AA，就是为了分清彼此的付出。如果我不把我的时间成本算进去，
那对我就不公平了。他拿起果酱，慢条斯理地涂抹着。你看，我既付出了金钱，
又付出了时间。而你只是加班，没有直接的经济损失。这样算下来，我才是吃亏的一方。
把时间折算成钱，是最公平的算法。我被他这套歪理绕得头晕脑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我只觉得荒谬。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默默地把那292.75元转给了他。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我感觉我和他之间，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根刺。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季泽辰。他对我，
或者说对我们这段关系，真的做到了他口中的绝对公平吗？3周五下午，
季泽辰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窈窈，救急！我爸突发心脏病，现在在老家医院抢救，
我必须马上回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焦急万分。可是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卡里就剩几百块了，买不到最早一班的高铁票。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千块钱？
我下周一发了工资马上还你！我心里一动，但没有表现出来。好，你别急，
我马上转给你。叔叔要紧。我挂了电话，立刻把钱转了过去。整个周末，
他都在微信上跟我实时播报他父亲的病情，言辞恳切地感谢我的雪中送炭。
我表现得像个无比贴心的女友，安慰他，鼓励他。周一上午，
他果然把三千块钱准时还给了我。还钱后，他给我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包：谢谢你，
亲爱的。这次多亏你了。我看着屏幕，深吸一口气，然后模仿着他平时的口吻，
慢悠悠地敲下一行字，发送了过去。不客气。对了，关于这次的借款，
我做了一个费用明细，你核对一下。紧接着，我发了一张自己制作的账单截图过去。
借款本金：3000元已归还。
周末紧急资金拆借服务费按市场标准收取2%：60元。
24小时在线转账手续费：10元。
占用本人资金两天机会成本按银行同期理财产品年化3%折算：1.64元。
合计：71.64元。消息发送成功后，对话框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足足十分钟，季泽辰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压着怒火。舒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手机开了免提，一边修剪着指甲，一边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他。没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意思。你不是说，我们之间要绝对公平，要把所有东西都量化吗？
这是我为了帮你，付出的隐形成本。我觉得算进去，才对得起你一直强调的契约精神。
电话那头，季泽辰的呼吸声变得粗重。那是我爸在抢救！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趁火打劫？我轻笑一声。当初摩卡生病，你不也跟我算了你的『误工陪护费』吗？
它当时也上吐下泻，很难受。生命不分贵贱，道理不分人畜，不是吗？
你……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他气急 。我只是在用你的逻辑和你沟通，亲爱的。
我加重了亲爱的三个字。如果你觉得我的算法不合理，我们可以坐下来，
拿出我们的共享账本，一条一条地对。如果你认为你的时间是金钱，
那么我的资金和我的服务，自然也是。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最终，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舒窈，你够可以。半分钟后，
我的手机收到了71.64元的转账。4看着那笔钱，我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
只觉得一阵悲哀。为了维持他那可笑的原则，他宁愿接受这种堪称羞辱的账单。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或者说，在防备什么？我们之间的冷战，从那天开始。
我们依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交流仅限于共享账本上的数字更新。他不再叫我窈窈，
我也懒得再回应他的任何信息。家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我弟弟。我弟弟今年考上了大学，开学在即。作为姐姐，
我早就答应要送他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作为礼物。上周末，我带他去专卖店，
花八千块钱，买下了他心仪已久的电脑。弟弟高兴坏了，当晚就发了朋友圈，
配图是崭新的电脑和一张我和他的合影，文字是：谢谢我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我本以为，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笔开销，和季泽辰毫无关系。我错了。当晚，季泽辰把我堵在了客厅。
他面无表情地指着我的手机：你给他买电脑了？是，怎么了？花了多少钱？
八千。我有些不耐烦。他点点头，拿出他的平板，打开了我们的共享账本。
根据我们的AA协议，所有非必要的、价值超过一千元的支出，
如果会影响到我们的共同生活质量比如减少了共同储蓄，就需要双方同意。或者，
由支出方对另一方进行等价补偿。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季泽辰，你是不是疯了？
我花我自己的钱，给我亲弟弟买礼物，关你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
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刀子，我们住在一起，是一个生活共同体。你这笔八千块的支出，
没有提前告知我，也没有经过我同意。这笔钱，本来可以用于我们的共同旅游基金，
或者用来升级家里的家电。你单方面使用了，就破坏了我们财务的平衡。所以呢？
我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要么，
现在也给我买一个价值八千块的礼物。要么，就转四千块钱给我，
作为对我在这段关系里『潜在共同收益』损失的补偿。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荒唐，太荒唐了。我花钱给我的家人，
他竟然要求分一半的损失费。这已经不是公平，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如果我不给呢？
我问。那你就违背了我们在一起时定下的最根本的原则。他平静地说，舒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