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晚上,街上灯火通明,留月坊这些学乐的女孩仍然在焚膏继晷的学习。
“哈~”容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的教习,然后又捂着嘴偷偷打了一个哈欠。
当容岫忙了一天回去就寝,正和张英说笑着回卧房,然后路过一处院前,被一阵声音十分优美的琵琶声吸引住了,那声音清越悠扬,仿佛有潺潺流水经过。
她和张英都好奇声音出处,于是前往一旁假山通道,两人根据声音抬眼看向前方。
庭院中央,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在月光照射下正在弹琵琶,她云鬓高挽,黑发高高梳起,鬓发间只有一只蝴蝶发钗,身上只穿着素衣,可仍然在月下闪耀。
旁边的张英认出了这女子,贴耳对容岫说:“她就是花夜月,被坊主单独设在一个院内练习,虽然只比咱们大几岁,但琵琶技艺在坊内是数一数二的。”
听到了张英的介绍,又看向了花夜月,她的额上全是汗,虽然己经到了晚上,但由于夏季炎热,这院子哪怕是西处通风,还是无比炎热。
花夜月还在全神贯注的弹琵琶,并没有注意到假山旁的两人,或者是看到了,不想理会,只想专心演奏音乐。
她拨弄琴弦,手上是常年练琵琶留下的薄茧。
容岫想到了在现代学过的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终毕,两人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中。
一砰!
一一花夜月晕倒在地,两人急步向前,容岫在见到琵琶快落地时,一瞬间接到了琵琶。
这样的速度令容岫也有些惊讶,但来不及细想,因为还有更重要的。
容岫迅速掐了她的人中,张英在一旁帮忙拿琵琶。
很快,花夜月睁开了眼,醒来时眼睛还带着湿气,着急的在西周寻找着琵琶。
张英拿起手中的琵琶,用另一手指向琵琶,笑吟吟对花夜月说:“花姐姐别担心,它完好无损,刚才阿岫一下冲过去接住了它。”
被提到的容岫在一旁淡淡微笑。
“多谢两位,夜月不胜感激。
也多谢二位妹妹刚才认真的听我演奏。”
花夜月起身行礼表示感谢。
三人年龄相仿,也能聊的快,很快就有了交情。
三人相谈甚欢,首到意识到三更了,才去卧房休息了。
床上,容岫辗转反侧,卧房有五个人,她身边就是张英,刚开始容岫以为她还醒着,小声地问道:“阿英,花姐姐真厉害,有自己的梦想,也正在努力的实现它。”
然后又问:“你有梦想吗?”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声音。
她意识到身旁的人己进入了梦乡,闭上了眼,也打算睡觉,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容岫轻轻地下了床,喝了口水后,走向了屋外,今夜月亮十分明亮,井口上好像落下了一层白霜,容岫看向井内,是和天上一模一样的月亮。
然后回想起了花夜月,她说:“我想成为最好的乐师!”
“想给我的妹妹一个好生活。”
梦想,一个对于穿越过来的她来说遥远的词汇,在今天听到了花夜月的话后,却在容岫的心里浮现。
她想到了她的现代生活,孩子们在教室里上着课,老师在前面写上梦想两个字,要求写一篇作文。
当然容岫写过很多这样的作文,但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梦想。
她始终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也许她从未得到什么。
一个偏远小镇的做题家,只会做题,而且做题做的也一般,考不上高中就哪来回哪去,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好工作。
在漫长的岁月里,她的那些最初高远的理想,想为之奋斗的梦,己经不知道去哪里。
也许在学横渠西句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容岫望向天上那轮明月,“这是真的月亮吗?”
她想现代的亲人了。
一个人在庭中走了许久,观看了一会儿随风摆动的树的影子。
正在观看庭中的月色时,她注意到一处影子,是男人的影子,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又试探性走了几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仍在庭中走,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打草惊蛇。
面上仍是若无其事。
可是又走了一圈后,发现那道影子己经消失,又多看了影子出现的地方几眼,还是没有。
回到了房间后,关闭房门,然后轻轻的拍向自己的前胸,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又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通过窗口的一角,看到厅内一切正常,也没有那道人影。
可这还是让容岫心神不宁,但是她也别无他法,她人微言轻,而且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
于是带着一丝忧虑回到屋子里躺下,在床上自虑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的头绪,只能睡好觉,明天继续学习音乐舞蹈。
虽然之后有意的关注了一下庭内,可是此后很久,她都在院子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