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捧着那本被血渍晕染的旧相册，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暖得让人发困。
搬家时打包的纸箱还堆在客厅角落，她却迟迟没有拆开的力气，仿佛每打开一个箱子，就会有无数回忆从里面涌出来，将她重新拖回那个没有尽头的雨夜。
手机在这时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指尖一颤——是陈助理。
这个顾晏臣最得力的助手，从前总笑着喊她“顾太太”，离婚后却成了他们之间最尴尬的存在。
沈知意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沈小姐，”陈助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顾总他……住院了。”
沈知意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怎么了？”
“前天在公司晕倒，医生说是长期熬夜加上情绪郁结，引发了急性胃炎。”
陈助理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他不肯让我告诉别人，但我知道……他这几天一首看着您留下的那个相框发呆。”
沈知意挂了电话，坐在藤椅上久久没有动。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在地面上打着旋，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她告诉自己不该再去关心顾晏臣，可那句“情绪郁结”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无法忽视。
最终，她还是换了衣服，买了一束白色的桔梗花去了医院。
病房门虚掩着，她透过门缝看到顾晏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眼神却空洞地望着窗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消瘦。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不知何时竟添了这么多疲惫的痕迹。
“咳咳……”顾晏臣突然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药盒，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
沈知意推门进去时，他正弯腰去捡药片，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她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慌乱的躲闪：“你怎么来了？”
“陈助理说你病了。”
她把花***花瓶，蹲下身帮他捡药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同时缩回了手，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这些药要按时吃。”
沈知意把药片放回盒子里，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医生说你不能再熬夜了。”
顾晏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复杂。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让他想起他们刚结婚时，她也是这样在清晨的阳光里为他准备早餐，那时她的头发上还沾着面粉，却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知意，”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那天在楼下……我想叫住你，却没敢开口。”
沈知意的动作顿住了。
她站起身，背对着他望向窗外：“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很差。”
顾晏臣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了，是因为我那时刚接手公司，被股东们逼得太紧，又发现父亲当年留下的债务问题，我怕连累你……只能用最伤人的方式把你推开。”
沈知意猛地转过身，眼里蓄满了泪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我怕你跟着我吃苦。”
顾晏臣红了眼眶，“我以为只要我撑过去，就能把最好的生活给你，可我没想到……我会把我们的感情也撑断了。”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这个，本来是去年结婚纪念日要送你的。”
那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银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时光往复，爱意如初。”
沈知意看着那行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他从没有忘记他们的纪念日，原来那些看似冷漠的背后，藏着她不知道的挣扎与苦衷。
“对不起，知意，我不该瞒着你。”
顾晏臣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下，“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也能理解。”
沈知意没有回答，只是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看着病床上憔悴的男人，看着他眼底深藏的悔恨与爱意，突然明白，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两个在现实里挣扎的人，用最笨拙的方式伤害了彼此。
“药我放在这里了。”
她把水杯递给他，语气柔和了许多，“我明天再来看你。”
走到病房门口时，她听到身后传来顾晏臣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知意，明天……你能给我带碗小米粥吗？
就像以前你做的那样。”
沈知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医院。
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说过的话：“心里的伤口就像冬天的冻疮，只要有足够的温暖，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她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朵白云，像极了他们曾经憧憬过的未来。
或许这段感情布满了伤痕，但只要还有一丝爱意的微光，就值得他们再努力一次。
毕竟，那些浸过泪水的旧时光里，藏着的从来都不只是伤痛，还有未曾熄灭的，爱的余温。
而这一次，他们都学会了如何在时光里，温柔地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