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提着一颗人头来退婚。
~“令尊收了我家十万定金,如今还不出人,只能用你的命抵。”
~我笑着把血抹在他唇上:“要命没有,要人...现在就可以洞房。”
~直到我扒开他衣襟,露出那块胎记—
~正是我十年前亲手喂过砒霜的小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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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疯了似的往下砸,砸在殷府张灯结彩的檐角,砸在庭院里瑟瑟发抖的枯枝上,也砸在来客们鸦青色的伞面上。
今天是我殷灼灼的及笄礼。
宾客盈门,香鬓云影,喧闹却僵冷,所有人的笑脸都像是冻在了这泼天的雪幕里。
因为正主未至,吉时已过,我那本该在场接受贺喜的未婚夫婿,靖安侯府的世子谢沉,连个影子都没有。
母亲攥着帕子,指尖发白,强撑着笑意周旋。
父亲在一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举着酒杯的手微不可查地抖。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半月前,谢家送来十万金,言明是聘礼定金,为我和谢沉的婚事添彩。可那笔钱,早已被父亲填了户部的窟窿,一个子儿都没剩下。这事做得隐秘,却难保不透风。
心口揣着只兔子似的,跳得发慌。我盯着庭中那株红梅,雪压得它快要折断,却仍拼死透出几点殷红,扎眼得很。
就在礼官几乎要唱喏“礼成”的刹那——
府门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压过了所有丝竹人声。
喧嚣骤停。
满院宾客骇然转头。
沉重的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钝响,一声声,敲在每个人骤然死寂的心口上。
一个人,穿过纷扬的大雪,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一步步走入庭院正中。
玄色大氅,身形颀长,眉眼被风雪浸得凛冽,唇线薄得像刀锋。
是谢沉。
他手里,提着一颗兀自滴血的人头。
血线蜿蜒滴落,在纯白的雪地上,烫出一连串惊心动魄的黑红窟窿。
那颗头颅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嘴巴微张,凝固着死前的骇异。
我认得他,是父亲麾下经办那十万金的一个心腹管事。
死寂里,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女眷吓得几乎晕厥,被身侧人死死捂住嘴。
谢沉停在我面前三步远。
风雪卷着他的衣袂,血腥气混着他身上冷冽的松香,蛮横地冲入我的鼻腔。
他抬手,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随意扔在我脚边。
“咚”的一声闷响。